春日降临(32)
混混们被拘留教育,小男孩的父母对他们百般感谢, 要请客吃饭。
原莺当然拒绝。
一家三口好一通道谢, 见他们依旧坚持,终于道别走远。
原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何宴:“你做这种事还挺熟练。”
原莺偏头看他。
绮色的霞光停在他的眼底, 好像本来冷冰冰的人,都有了一点春天的温度。
她昂起头:“我乐于助人嘛。”
何宴定定地注视她。
突然, 他没头没尾地问:“你会记得每一个帮过的人吗?”
“这怎么记得住。”原莺摸脑袋:“那么多。”
何宴的脸色又淡下去。
他冷笑:“是。小学的坏事记得一清二楚,好事一个不记。”
原莺辩解:“这怎么一样?一般都说记仇,哪里有说记好的。”
何宴不讲话了。
原莺奇怪地看他一眼,肚子饿得直叫,她先把全部心思放在吃饭上。
但不凑巧,那家小炒店今日打烊。
原莺哭丧着脸站在门口:“我的福报呢?”
何宴看了一眼时间:“回酒店吃吧。”
原莺仰头看他。
他扯一下唇角:“不用你付钱。”
原莺欢欣雀跃地跟在他身后。这趟路来来回回,走了三次, 卖棉花糖的老奶奶都已经收摊了。
原莺盯着马路对面那块空地,斟酌再三。她问:“你想不想体验一下农家乐?”
何宴向她递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你不是这周也要去南水镇吗。”她想了想说辞:“我妈妈开了间民宿,照顾一下生意嘛。”
何宴说:“我考虑一下。”
那就是同意了。原莺快乐地想。这几天, 她大概总结了一套他讲话的模式。何宴很少正面答话, 一般口风松动, 就是可能性很高;一般跳过话题——当听不见,大概率是他特别不想回答。
原莺不免想,白天问他为什么跟着她,这个话题也被跳过了。
为什么不想回答?
原莺摸着下巴。难道说——
他害羞了?
原莺兴奋地抬起头,眼神碰到他绷紧的下颌线, 又立刻撤回去, 把这个答案踩在脚底。
呸呸呸。
怎么看他也不像会害羞的人。飞机上胡扯的那三句, 她还历历在目。
原莺冥思苦想了一路。
她打量的视线不加掩饰,总是直直地落在何宴的脸上,嘀咕两句再移开。
他忍无可忍:“你干什么?”
原莺走神:“在想你是不是暗恋我。”
空气安静了几秒。
原莺:“……”
嘴快了。
鲁莽了。
她干巴巴笑了两声,拉开椅子坐下,用喝水掩饰尴尬。
何宴的眼角眯起一个有笑意的弧度——在原莺看来,简直是笑里藏刀。
他不经心地问:“想出来了吗?”
原莺警觉:“大人能给小的一个明示吗?”
何宴:“你要什么明示?”
原莺胡说八道:“如果你暗恋我,就亲我一下。”
他的目光开始打量:“亲哪?”
这把原莺问住了。
干什么。
说得好像真要亲她一样。
她把问题抛回给他:“随便。”
何宴的目光若有所思。
他说:“不讲我耍流氓了?”
其实他这句话的语气很正经。
但是原莺一门心思只关注了内容,心里的小人顿时邪魅一笑——
小样,我就知道你在骗人。
原莺哼哼两声,低头对付刚端上来的小牛排煎芦笋。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何宴微微皱一下眉,他沉吟片刻,重新看向原莺。
她正埋头吃饭。
长过肩的头发,随意地被束在脑后。独留头顶一簇呆毛,随着动作,轻微地左右晃动。
他开口:“原莺。”
“哎。”她被噎到,急忙找水喝。
“过来。”
“嗯?”
她咬着杯口,鼻腔冒出一个疑问的语气词。
他再次重申:“过来。”
原莺莫名地站起来:“有什么话不能面对面说吗……”
她擦了擦嘴角的酱渍,走到他的身边。
何宴握住她的手腕。
眯着眼睛,调整了一下位置,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他干什么呢?原莺还正想着这个问题,就见他右手稍稍发力,她的身体就以一个极度夸张的姿势半空旋转九十度,跌进了他的怀里——
原莺人都懵了。
干嘛啊!!!
好丢人!!!!
半个餐厅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这边。好在,他们是最外座,所有的视线都被何宴的后背挡住。
原莺痛苦地闭上眼睛。
细细的一道泪痕,从眼角滑落。
何宴要吻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怎么了?”
原莺虚弱:“……我的尾椎骨好像裂了。”
“不至于。”他敷衍地答。重新俯下身,要亲她——亲哪里?就脸吧。
怀里的小姑娘倏地睁开眼,怒目圆睁:“你好恶毒!”
何宴不明就里地挑了一下眉。
原莺扒着他的衣服,腿蹬了两下才踩稳地板。
于是,温软的触感也在何宴的腿上,用力地碾了一个来回。
原莺彻底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隔着一层硬挺的毛呢面料、一层柔软的灯芯绒。
何宴眸光晦暗一些。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原莺的腰。
她吃饭前脱掉了外面的棉服,里头是一件纯白的粗织毛衣。很衬她乖巧的脸,和纯稚的一双杏圆眼。
何宴的手虚环上去,预想里一样的温暖。
而原莺其实穿得很多——里头还有两件保暖内衣,对这蜻蜓点水的触碰,未有所觉。
她只顾拉着他的衣领:“你不喜欢我就算了,还要把我撞到下半身瘫痪!”
何宴:“……?”
他指出:“下半身瘫痪是脊髓从腰部截断,尾椎骨裂了不会引发。”
原莺一口气没喘上来。
杏圆眼瞪得大大的,眼眶泛红。
何宴不耐跟她僵持。他的目光从软白的面颊,移到她淡粉色的唇上。
接吻也行。
他说:“我可以亲你了吗?”
原莺:?
你自己听听。
这合适吗。
这说的是人话吗。
原莺直觉得何宴还在戏弄她。怒火中烧,一巴掌推开他的脸,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位,背上包。还不解气,在众目睽睽下,泫然欲泣地控诉一句:
“渣男!”
何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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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莺打车回到宿舍才算冷静。
屋里没亮灯,许摇光已经离开了,桌上放了一块小蛋糕,下面压了一张字条——
摆脱渣男,从你我做起。
ps:这是学弟送的,人归我,蛋糕给你送送福气:)
原莺:“……”真是太谢谢了。
她端着蛋糕回到桌前。
奶油已经半融,和抹茶粉一起没精打采地站在绿色的千层皮上。
原评章适时发来消息:怎么样?
原莺正心不在焉地吃蛋糕,过了一会儿才看见消息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