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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降临(35)

作者: 小披萨 阅读记录

他大概接近一米九。

黑色的毛呢大衣敞开。底下搭同色尼龙裤,上面一件灰色马甲。浑身的唯一亮色,只有露出的衬衫衣领。

他走来这几步,像是上世纪英伦风秀场里的男模。

原莺没能移开视线。

真帅啊。她在心里呜呜地想,何德何能,被这样的帅哥看上——

哎,她又转念一想,可能这就是他脑袋受伤的原因。老天不会那么慷慨,送给她一个完美的人。

“原莺——”耳边突然有人叫她:“你要撞到路牌了。”

她立即一个激灵。

脑袋上那撮支起来的头发,跟着抖了一下。她像受惊的小鸟,浑身的毛都炸起来。

原莺慌慌张张地仰头——

哪里有电线杆。

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似笑非笑的何宴。

她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戏弄了,顿时,伸手打他:“你干嘛!”

何宴单手撑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你走神两次了。在想什么?”

原莺吐舌头:“不告诉你。”

何宴垂下眼皮:“在想我?”

原莺呛住:“……你别自恋了。”

他平静地指出:“你刚才一共看了我一分四十七秒,并且一直脸红。”

原莺镇定:“那是因为刚才跑热了。”

何宴的语气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哦。原来你刚才是在看我。”

又套她的话!

原莺这次不上钩。她白给:“不能看吗?”

何宴若有所思:“喜欢看?”

原莺打太极:“不喜欢就不能看吗?”

他没什么含义地挑一下眉:“那你还挺爱自虐。”

原莺:“这是对眼睛的一种磨炼。”

大巴在闲话间到站。

她趁机去放行李,结束这个话题。

上车,因为人多,原莺目光大概测量,应该没办法一个人单独坐——她不太想和陌生人胳膊靠胳膊一两个小时,索性坐到了何宴身边。

他只是看了一眼,没说其他的话。阖眼休息。

原莺小小地松了口气。

她拆出一只鲜花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咬。大巴车启动,她戴上耳机,百般聊赖地在手机上刷消息。没过多久,她也困了,转头看看何宴,跟着闭上眼睛。

-

原莺醒来的时候很警觉。

眼睛悄悄眯成一条缝,先看自己有没有乖乖抱着包睡——

白色的书包乖乖地呆在怀里。

很好。

但也很不好。

因为,她的右脸正清楚地传来毛呢面料微微粗糙的毛刺感。

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睡觉。

原莺不确定何宴是否醒了,但他没有推开她的脑袋,她也就慢吞吞地抬起脖子,往另一边倒。

被一只手按了回来。

“……?”

原莺顿时清醒了。

她在心里的小人弹簧似地坐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她尝试性地再一次移动自己的脑袋,不出意外,又被何宴按了回来。

哟。

男人。

原莺在脑海里学路边把妹的男生吹了一声口哨。

她得意地想,表面又呛她、又冷她的,身体还是比较诚实嘛。

她偷偷睁开眼睛。

原莺不敢把头仰得太明显,只好拿眼仁使劲地顶着上眼睑。

这个角度,她勉强能看见何宴的下颌。微动,似乎在默读什么——读什么呢?她好奇地支起耳朵,只能听见几个窸窣的单音节。

她下意识扒住他的衣服。

何宴若有所觉地低下头,与她鬼鬼祟祟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

坏了。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突然,又转念一想:

不对啊!

明明是他先抱她——他的手还在她脑袋上呢,她心虚什么?

原莺立刻揪证据似的,握住他的手腕。

她羞答答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何宴大概没有听清。

他微拧着眉,粗格布窗帘的罅隙里透过来的光,落在他的脸侧,渡上一点薄薄的暖意。

他的目光幽邃。

原莺心里忽然泛上一点不妙的预感。下一秒,就听他冷着嗓音说:

“女人,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

该死。

她就就知道。

原莺想晕倒。

但这一次,她心里牢记,自己面对是一位头部遭受过物理创伤的可怜人。

于是,她迅速地调整了表情。眼神里划出精准的扇形图——三分倔强,三分害羞,三分坚定和一分胆怯。

她说:“我没有!”

何宴:“那你刚才装什么睡?”

还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姑娘,歪着脑袋,思索几秒。

片刻,她一脸严肃地回答:“这样,你虽然得不到我的心,但可以得到我的身体。”

何宴:?

作者有话说:

贺总:还有这种桥段?(翻论文)

原莺:在隔壁强那个豪夺啦。

*棒读:一个网络流行语,意思指缺乏感情地读诵。

第17章 半死不活 ◇

◎“老婆。”◎

南水镇地偏。

离了上京的软红香土, 在一条乌溪旁,多一分青山秀水的婉约。

大巴车颠簸地停在路牌边。

原莺没见到原评章。

拨电话过去,才知道民宿突然来了一批客人。他忙于接待, 抽不开身。

好吧。

原莺懂事地挂了电话。

取了行李, 她在前头领路。大概是回到家乡,心情好。她蹦蹦跳跳地走, 散在身后的发丝,也跟着轻快地跃动。

何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我先把行李放回家, 再带你去民宿。”

几分钟后,行李压在青石板路上的轱辘声停下。她回头,指了指前面一座白墙乌瓦的小院。

“你进来等一下吧。”

他颔首算是应下。

原莺推开院门,向里张望——没人在家。院里支着一排排茶叶晾青的架子,她小心地从中间穿过,摸出钥匙,推开了一座双层小楼的棕漆木门。

她给何宴取了一双灰色棉拖:“你在下面坐会。要喝水吗?”

何宴换上拖鞋:“不用。”

原莺点点头, 拎着小箱子上楼去了。随手推进门里,她几步跳下楼梯,发现何宴正站在客厅的吧台柜边。

“你看什么呢?”

她好奇地顺着何宴的视线望过去。

那是一张全家福, 拍摄于原莺五六岁。

那时候的她, 顶着双丸子头, 咧着嘴,门牙缺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表情委屈地趴在母亲于姝丽的怀里。

“哎呀,”她赶紧拽他:“不许看。”

何宴心情应该很好——

也不知道因为看见她的黑历史开怀的成分有多少。

他没拨开她的手。

反而,顺从地往后退一步, 斜倚在墙上:“怎么了?”

原莺伸手把照片推倒。

何宴眉梢微微拎起:“不好意思了?”

她嘟着嘴:“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就是不想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