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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降临(36)

作者: 小披萨 阅读记录

何宴眯一下眼。

思索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片刻。他说:“挺可爱的。”

嗯?

无缘无故。

原莺警惕地盯着他:“干嘛。”

何宴:“夸你。”

原莺小脸一皱:“突然夸我干什么?”

何宴觉得可笑:“好话听不得, 非要我骂你?”

原莺嘀咕:“不安好心。”

她把何宴拽出了家门。顺着石板路, 往前面的茶山上走。

一路上招呼声不断。

邻里的叔叔婶婶见到她回来,都嘘寒问暖几句。走走停停,等到山脚下,原莺手里多了一提零嘴。

何宴看一眼:“你还挺受欢迎。”

“那当然,”她得意地昂起脑袋,鼻尖都要翘到天上去:“我人缘可好了。”

他轻嗤一声。

原莺瞪他:“你干嘛又哼我?”

何宴面无表情:“感冒了。”

“……”她恶狠狠:“大郎,该吃药了。”

原莺气势汹汹地走到他面前去了。

何宴耐人寻味地,向她投来思索一眼。后头,不紧不慢地跟来两个字——

“老婆。”

原莺差点在台阶上摔一跤。

她结结巴巴地回头:“啊……啊?”

何宴正抱臂看她。

矮两个台阶,他们的视线堪堪持平。

这还是原莺第一次,这样清晰明白地平视他的眼睛。

以前,都是逆着光、仰着头。

他的眼型偏长,眼角微挑,却称不上是多情的桃花眼。

更像一双兽的眼睛。

锐利、野性。

轻易扼住被注视的人的心神。

但他眼里总没什么特别激烈的情绪,懒懒散散,阒寂,像一泓冷水。

不该回头的。原莺懊恼地想,他又没指名道姓地喊她,对号入座,未免太自作多情——等下,又要被他揪到把柄,一通奚落。

可是她移不开眼。

人总是爱好稀少的事物。

譬如朝晚霞,譬如北极光,譬如——雪山融化的一瞬,冷冰冰的人轻笑。

何宴那薄情寡义的唇边,渡上浅淡的笑。

原莺悄悄咽了一下喉咙。

干嘛啊。

又勾引她!

她期期艾艾地站在原地,手指绞成麻花,等待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欣赏了一下原莺泛红的耳尖,慢条斯理地开口——

“老婆,药太苦了。可以不喝吗?”

“……”

哈哈。

她就知道。

原莺面无表情地接上下一句台词:“良口苦药嘛。为了治病,你忍忍。”

何宴拎起眉:“没少看书啊。”

原莺冷笑:“你以为。”

她堵着耳朵,噔噔踏着台阶跑上山去了。

-

民宿似乎来了许多人。

原莺才走到半山腰,就看见几辆卡宴停在门口。

她踮脚张望两下。

看见于姝丽的身影,顿时跳起来:“妈妈!”

“小莺?”于姝丽放下手里的竹篾,接住了飞扑过来的小姑娘。

原莺撒娇:“你在忙呀?”

“嗯。”于姝丽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在家待着,跑这么远——早知道你要来,我让你爸开车去接你。”

原莺笑嘻嘻:“我自己也可以。还有空房间吗?”

于姝丽往门里看一眼:“没有了。”

原莺愣住:“啊?”

于姝丽:“刚才突然来了一批学生,把房间都包了。”

原莺为难地转头。

没看见何宴。

他的行李撂在门外,人却不见踪影。她进门喊人:“何宴——何宴?”

没人回应。

她嘀咕:“去哪了?”

于姝丽跟在她身后:“实在不行,让他住我们家客房吧。”

原莺下意识:“不要。”

于姝丽笑了:“你不好意思?”

“喂。”被一语道中,她噘起嘴:“是不是老爸偷偷告诉你什么了——”

于姝丽捏她的脸:“是啊。”

原莺跺脚:“你别听他乱说!”

“你急什么。”于姝丽笑:“南水镇没别的宾馆了。他不住我们家,还能住哪里?”

原莺不情不愿地哼哼两声。

她说:“你们怎么可以放心一个陌生男人住进我们家!”

于姝丽:“你爸说,他很像他年轻的时候,所以放心。”

原莺稀奇地眨眼:“哪方面?”

于姝丽:“帅。”

原莺:“……哈哈。”

闲话家常,她久不见何宴下来,转身,摸着扶梯上了二楼。

她在拐角找到了他。

似乎,在和什么人讲话。原莺放轻脚步,悄悄绕到他的后背——

何宴转头:“干什么?”

原莺要吓他的手晚半拍拍在了他的背上。

她噎一下:“……给你掸掸灰。”

何宴没开口。

倒是他对面的男人笑起来:“不给我介绍一下?”

原莺好奇地从他后背探出脑袋。

讲话的人西装革履,鼻梁挂一副金边眼镜,面容儒雅,担得上温润如玉四个字。但与他对上视线,原莺无由来觉得,好像——好像在与一只吐信的毒蛇僵持,让她后背发凉,浑身不舒服。

帅哥。

但不招人喜欢。

她倏地缩回了何宴身后。

这个动作招来男人轻轻的笑声。他走近两步,伸出手:“我姓奚,奚燕还。”

咦。

原莺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名字——

她在许摇光怒骂的前男友名单里听过。

骂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分量,劣迹斑斑,记忆深刻。

好啊!!

渣男!!

她揪着何宴的衣角,顿时用力。招来他疑问的一眼。

奚燕还笑:“你认识我?”

“不认识。”她警觉地回答,往何宴地身侧挪了一步。

“那你躲我干什么?”他也笑着跟她进了一步。

何宴眼烦:“你很闲?”

他这话是对奚燕还说的。

“逗都不给逗?”他耸肩,“好吧,真是宝贝。”

原莺耳朵尖,嘀咕:“宝贝?”

何宴拎着她的领子下楼了。

小姑娘在他手底下挣扎:“喂!喂——要断气了!何宴!”

他依言松手。

原莺没站稳,揪着他的衣服踉跄两步,咳嗽两声。

她瓮声瓮气地通知:“没空房间了。”

他撩眉:“不是你让我来照顾生意的吗?”

“是。”原莺心虚——她完全忘记要替他留一个房间这件事:“天有不测风云……”

何宴眯着眼看她。

原莺声音越来越小:“……要不,你在我们家凑合一下?”

他思虑的目光晾在她的头顶:“勉强。”

“爱住不住。”原莺嘀咕:“这么勉强,你睡大马路算了。”

何宴:“你有理了?”

原莺闭嘴,跟他一起下山。

途经半山腰,她又捱不住好奇心:“你和——刚刚那个人,是朋友呀?”

何宴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略微侧目:“你认识他?”

“不认识。”她想了想,没把许摇光的私事往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