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降临(40)
“嗯?”
他鼻腔里轻轻哼出低哑的一声。
像一支细软的羽毛尖,不经心地挠过她的耳膜。
一路痒到心底。
原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把怀里的毛绒睡衣抱得更紧一点。
她含糊地嘟囔了两句,把他挤出去了。
门在眼前阖上。
何宴好笑地等了两秒。不出意料,她又红着脸打开:“你衣服怎么不收走?”
他走进去:“你给我机会了吗?”
“快拿走!”她一点不占理地嘴硬。刚才低落的情绪,却在对话间得到了安抚。
何宴心情好。闷笑了一声,从挂衣架上取下衣服,替她关上了浴室的门。
原莺跺了一下脚,重新打开了花洒。
浴室里的水汽已经被排风扇吹走,小小的空间,温度回冷。
原莺被冻清醒了一点。
刚刚——
他也在这里洗的。
原莺站在小小的洗浴隔间里,温热的水流轻轻撞过她的脚尖。
她的脸也开始变热。
啊啊啊不想了!
原莺草草地洗完,套着睡衣跑回房间,往被窝里一钻。
明明很困,躺在床上又根本睡不着。
也不知道何宴在干嘛呢?
他们房间相邻,床应该也是对着的。原莺这么想,举起手,好奇地敲了敲头顶的墙壁。
没有回应。
好吧。
原莺怏怏地缩回被窝里。干躺了一会儿,边上的手机突然振了一下。
她摸到被窝里看。
何宴向她发来一条消息。
原莺高兴地直蹬被子——刚才明明就听见了敲墙声,还不理她!
她哼哼两声点开消息。
E:?
怎么就一个问号。
原莺把手机放在枕头上,小脸埋在被子里,反身给他回复一条。
小莺:你在干嘛呀?
小莺:戴汉堡围脖的乳白小猫后挪.gif
对面回得挺快。
E:睡觉
原莺没话找话。
小莺:睡觉还回我的消息?
对面不再理她了。
原莺索性坐起来打字。
小莺:别睡了
小莺:出来玩!
小莺:花园宝宝牵手.gif
等了一会,依旧没有收获回复。
她没劲地滑进被窝,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躺尸。
脑袋里活跃得要命。
从贞子大战伽椰子想到美少女战士里的夜礼服假面开高达破窗而入把她劫走。
突然,门被叩响两声。
她被吓得心跳都空了一拍。咽咽喉咙:“谁呀?”
门被推开一隙。
走廊的光勾勒过来人的肩线,宽挺流畅。他那一张脸——原莺打算用一个很有文化的形容词来描述,俊美无俦。出现在门边,只那一道三指宽的缝,就让人移不开眼。
他微微皱眉:“你怎么还在床上?”
原莺也愣住了:“不然我在哪?”
何宴把她房间的灯揿开:“不是你说出去的吗?”
一瞬间的强光,原莺哎呀一声。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也闷闷地抱怨:“我瞎说的!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何宴走到她床边:“起来。”
原莺耍赖:“不要。我困了。”
何宴:“刚才看你聊天也没觉得困。”
原莺翻个身,两只手掖着被角。
她只露了一双杏圆眼在被子外。
思索地眨了眨,小声:“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困了。”
何宴眯起眼。
他若有所思的视线顿了半晌:“你想睡我?”
原莺被口水噎住了。
她义正言辞:“不搞一夜情!”
何宴转身:“我走了。”
“……等等。”原莺咬被角:“明天早上几点出发呀?”
他思索一下:“八点。”
原莺啊了一声:“天都刚亮呢!”
何宴:“八点起。”
原莺:“那还行。出去帮我关一下灯和门。”
何宴微微挑起唇角:“挺不客气?”
原莺:“阿里嘎多。”
“……”他有点头疼地轻叹了一口气,替她揿灭了灯。
关门的时候,他说:“晚安。”
走廊的光打在他的身侧。
冷白的光边,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在锋锐的喉结上,轻轻地耸动。
很稀松平常的两个字。
从他嘴里讲出,也可以是很暧昧的两个字。
原莺在被窝里扭了一下:“明天早上你能来叫我吗?”
何宴颔首:“嗯。”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像滴漏的糖水,带着黏黏的鼻音。
她说:“那——晚安哦。”
何宴不喜爱甜食,此时却格外想尝一尝。
他默不作声地阖上了门。
门栓落锁,夜里重归于寂。
-
原莺被敲门声叫醒。
昨晚她失眠了。大概,有一半原因是何宴睡在隔壁。
翻来覆去到天亮才睡着。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当听不见。
敲门声又响起。
“哎呀。”原莺堵住耳朵,踹一下被子:“我不想去了!”
世界清净两秒。
门被推开,脚步声来到她身边。
高空冷冷的一声砸下:“起床。”
原莺说话都没力气,软绵绵的,听起来像撒娇。
她说:“困——”
何宴:“确定不去了?”
原莺跟他讲话的这一会儿,已经醒了大半。但还是不想动弹。
她说:“我想去。”
何宴低眼看她。
小姑娘一张刚睡醒的脸,面颊上还有两团被捂热的红晕。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屈了一下。
他说:“那就起来。”
原莺眼巴巴地看他:“可是我好像被鬼压床了,起不来。”
何宴回头看了一眼明亮透光的窗帘。
“……”原莺默默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何宴:“我走了。”
“别呀!”她在床上,像一条新鲜的鱼扑腾一下:“等等我!”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还在被窝里的她。
原莺期期艾艾地捏住被角:“你可以抱我起来吗?”
何宴:“可以。”
原莺:“……?”
答应得这么干脆?
还没等她怀疑,就见他俯身下来——
原莺一时间不知道该看他的脸,还是该注意他手上的动作。
公主抱啊啊啊啊!!!
原莺心里顿时烟花满天,鞭炮连街。小人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狂跑八百米,飞奔出残影欢呼。
何宴的手捞过她的肩后和膝窝。
腿弯隔着被子,感受不到。
但肩膀后面,只有一层柔软的法兰绒面料。
他的手指,无论触碰、移动、发力,都感受清晰。
原莺害羞地低下头。
何宴注意到她发红的耳尖,微微挑眉:“你脸红什么?”
原莺小声:“我第一次被男孩子抱。”
何宴要松开的手停下:“没交过男朋友?”
“没呢。”谈及这个忧伤的话题,她不高兴地瞪他:“干什么,你看起来就谈过很多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