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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降临(8)

作者: 小披萨 阅读记录

“Egon Von Kasier 你认识吗?”

“有耳闻。德国那个雕刻艺术家吧,上周的索思比拍卖行,他的《加州冬》,卖了七千八百万美金。”

原莺高兴:“《加州冬》还是他很早的作品呢。大哥,你能不能联系上他?我想做十分钟采访,用在毕设里。”

贺知宵:“不难。我找朋友问问。”

“——真的吗,谢谢大哥!”没想到贺知宵答应得这么干脆,原莺一蹦三尺高。她边往宿舍楼跑,边回头招手:“拜拜!”

贺知宵也挥一挥手。

原莺扭身,飞速奔跑。在宿管阿姨杀人似的目光底下,挤进了即将落锁的门里。

气还没喘两口,手机又振起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喂。”

“你这是跑马拉松去了?”那头,传来陈秋缄的声音。

“也差不多了。”原莺深呼吸顺气:“有事吗?”

“关于Egon的采访——”

“我找到人帮我了!”原莺哼哼:“什么助理啊,还不如靠我自己。”

“你找谁了?”

“我大哥。他很厉害的。”原莺拍拍胸脯,“有他帮忙,这次一定能采上。”

哦豁。

陈秋缄小心地觑了一眼脸色顷刻下沉的何宴。

“其实,他后来又改口说可以考虑帮你……”

“不用了!”原莺噘嘴:“他看起来就没有要帮我的意思。但没关系,我直接联系Egon本人。”

边上的本人持续散发低气压。

陈秋缄哽住:“那,祝你成功?”

“拜拜!”她未有所觉。语调上扬着,挂断了电话。

陈秋缄默默关掉免提。

迟疑地看向何宴:“……现在怎么办?”

“她不是找到人帮忙了吗。”何宴懒声。

这话同时,陈秋缄手机一响。何宴的工作邮箱来件,业内的朋友请Kaiser先生抽空十分钟,做一个采访。

他举起手机:“还挺快。我回同意了?”

何宴面无表情:“你试试。”

“得。”陈秋缄耸肩,放下手机:“那到时候——如果她再来找我,要怎么说?”

“让她来求我。”

-

“……事情就是这样。他生气了,你得去哄他。”

隔天,陈秋缄不意外收到原莺电话。

小姑娘蔫巴巴地告诉他,大哥碰壁了——当然,回绝信还是他亲自写的。冷漠无情、拒人千里,一点转圜余地都没留。

“啊。”原莺叹气,“好吧。他在哪?”

陈秋缄报了一个酒店地址。

原莺记下:“他有什么比较喜欢的东西吗?”

“你要送礼啊。”陈秋缄笑:“他没什么喜欢的,你人过去就行了。”

原莺“嗯嗯”两声,说了再见。

但到底不能空手去。

她在商场逛了半天,买了一盒即将被工作人员下架的月饼。粉色包装,礼盒里似乎还附赠了贺卡和信封。

不错!

原莺按地址抵达酒店。

由前台打过电话,获得准允。再经工作人员领路,替她刷了电梯卡。

12层。

顶楼。

原莺道过谢,看电梯门慢慢阖上。

电子屏的数字一格、一格上跳。随着“叮——”的一长声,停下来。

原莺按门牌号找过去。

忐忑地敲了敲门:“您好。”

“门没锁。”里面淡淡一声。没什么情绪,致使原莺更紧张一点。

她深呼吸一口气。

按下门把手,缓慢——甚至带点拖沓意味地推开。

脑子里全是该如何道歉显得更有诚意。

飘忽的视线,在门口灰色的地毯上转了一圈。终于,鼓起勇气抬起。

对上了何宴在沙发上等待的目光。

“……”

她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他应该刚洗过澡,发微湿。几绺,贴在额上,肌肤苍白,更显浓墨似的黑。而下坠的潮气,让眼神也深邃,直盯着她。

睡衣是黑色的棉质。

垂感大概很好,他懒懒地倚在枕头上,领口也松垮地垂散,露出一小片坚实的胸膛。

不守男德!!!

原莺心里狠狠唾弃。

可大概老天非要和她开玩笑,这话骂完,她很没出息地——

流、鼻、血、了。

“……”

哈哈。

好想死。

原莺使劲吸鼻子。

试图把不受控的温热液体暂时压制在鼻腔里。

心里默诵圣经佛经汉谟拉比法典赎罪:信女原莺保证以后一定一天八杯水,多吃蔬菜少吃肉,每天补充维生素——

“……”

流出来了呢。

真好。

原莺微微一笑。

在何宴匪夷所思的目光里,万念俱灰地往地上一倒。

作者有话说:

后来原莺永远谨记秋冬多喝热水

第5章 死了

◎抱抱◎

原莺“咚”地砸在地毯上。

一动不动,装死。

双手,安详地交叠在胸口,恨不得下一秒亲自投身焚化炉,离开地球。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

她姿势都维系得有些累了。悄悄竖起耳朵,听沙发的动静。

怎么还不来扶她?

没人性。

原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偏不倚,正撞上一道居高临下的目光。

——他走路怎么没声?

原莺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都空了一拍。

何宴此刻背光。

来自头顶那座富丽堂皇的水晶吊顶,四散的光,描过发梢、肩线,和睡衣的垂痕。颓靡又圣洁。

好刺眼。

原莺手肘支地,默默向下挪了挪。缩进,他高量身形投落的阴影之下。

“你头上有光环哎……”片刻,何宴依旧无所动作。原莺就这样一直呆呆地躺在地上,与他对视——更丢人了。她虚弱一笑:“我到天堂了吗?”

“……”何宴面无表情:“去天堂先把地毯清洗费结了。”

“嗯?”

“鼻血蹭地毯上了。”

原莺赶忙扭头确认——

灰色的地毯干干净净,分明什么污渍也没有。

骗人。

她皱起小脸:“哪有啊。”

何宴不咸不淡:“不上天堂了?”

“……对不起嘛。”被轻易整个儿揭穿,原莺悻悻地从地上爬起来,抽了两张纸擦脸。顺势弯腰,也把边上的月饼礼盒递给他:“给你赔礼道歉!”

他撩起眼皮:“中秋过去半个月了。”

“谁说只有中秋能吃月饼?”原莺把手提袋放在茶几上。动作来回的空隙,余光偷偷觑他——始终没什么明显的好脸色。她心里直发愁,强装的熟络气势也蔫巴儿下去,手指也可怜地绞在一块。

她视线低垂:“对不起。”

何宴坐回沙发里。

他明知故问,一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既像笑意上浮,又像审视质询:

“怎么了?”

“之前学长说你愿意帮我采访的事……”她不安地低下头。深呼吸,不管不顾的一股劲儿朝他鞠了一躬,脑袋差点磕到茶几:“是我不识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