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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眼(107)

作者: 漠兮 阅读记录

他们的目标是脱身,所以并不恋战,几个疯子一被撂倒,就赶紧撤离。

林寻白从膝盖深的水底捞出手电筒。

防水款,还能用。

白光一照,两人满身的狼藉。

幸而没有伤筋动骨,他们相互搀扶,大步淌水,终于走到河仓城的另一端。

迈出城门前,林寻白问:“燕老板不在城里,会去哪儿呢?”

根据地理方位,出城后往北,是长城以外的范围,那是正儿八经的荒漠,东南西北都是路,等于没有路。

说实话,萧侃并不能确定方向。

不过她有一个大致的猜想,这里毕竟是地下,空洞的范围不可能无边无际,总会有尽头,而且河水越来越高,单是地势低已经无法解释,他们最好抓紧时间。

“先出去看看,情况不对就上去找胡导。”

林寻白点头应允。

“等等。”萧侃又叫住他,“你包里有墨镜吗?”

“什么?”

林寻白一怔。

地底下都黑成这样了,还需要墨镜?

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没有,萧侃扯下脖子上的纱巾,用刀割开,撕成两根细条,一条给他,一条留给自己。

“把眼睛扎上。”她说。

林寻白不明所以,但照做不误。

纱巾是挡风沙用的,轻薄透光,蒙着眼睛也不算遮视线。

走出河仓城,一切恰如萧侃的推测,前几百米一马平川,几百米后,地洞的宽度逐渐缩减,隐隐有边际出现。

只是暗河的水位仍在缓缓攀升,大大小小的伤口泡在冰冷的河水里,不免让人四肢乏力,林寻白伤重,尤其疲惫。

“你看!”

萧侃大喊一声。

他仰头望去,东北方向赫然出现一座高台。

与河仓城的城楼不同,这座高台更像一根巨大的泥柱,四四方方,上下齐宽,没有垛口,也没有城墙。

“那是烽燧吗?”

林寻白重新打起精神,他拉下纱巾,揉了揉眼睛。

这处遗址保存极好,甚至比城楼还要高上几分,烽燧的顶端明显有人为照明,如同汪洋深处孤立的灯塔。

灯光背后,一抹红色的身影傲然直立。

他不禁打了个激灵。

这是……

萧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叫了一声——

“燕子!”

林寻白瞬间回神,定睛再看。

果真是燕山月!

——

风蚀谷内。

胡金水抱着半卷麻绳,按照沿途的标识,马不停蹄地回到他们最后分别的峡谷,疾风迎面而来,吹得人睁不开眼、走不动路,他不得不抠着岩壁的石窝奋力向前。

可窄道中央,密集的黄沙如溪水流过戈壁表层。

地面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哪有什么深洞呢?

胡金水惊得目瞪口呆,急忙趴在地上摸索,明、明明有两个人跳下去的,那么大一个黑洞……

怎么会不见呢?!

第73章 秘密

part73

找到燕山月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标,萧侃淌过齐腰的河水,向着烽燧靠近。

林寻白大喜,跟上她的同时打量了几眼烽燧的结构,主体由黄土夯筑,表层剥落的地方露出内里的木柱骨架,入口应该在左边。

“萧老板,往左……”

他话说一半,自己先断了。

前方的萧侃疑惑回头,林寻白神情复杂地伸出一根手指,朝左上方指了指。

烽燧顶部建有望楼,木质的栅栏围成一圈,中间的小屋似亭非亭,似阁非阁,木栅内只站着燕山月一人,但望楼之外,还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萧侃都认识

一个是赵河远,一个是赵太太。

地下的世界不比地上,没有万众瞩目的辉煌,也没有往日的风光华丽,赵河远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赵太太更是乱发如麻,毫无矜贵优雅可言。

两人双手被缚,如待宰的羔羊被悬吊在烽燧左侧的外墙上。

粗长的麻绳绷得笔直,一头捆着摇摇晃晃的大活人,一头系着望楼的顶梁柱,林寻白收回之前的看法。与其说烽燧像灯塔,不如用绞架更精准。

五六层楼的高度,足以让人粉身碎骨。

说真话,在这里见到赵河远,萧侃毫不意外。

她唯一意外的,是自己到底还是小瞧了燕子。

低估了一颗深埋二十五年的复仇之心,低估了一个独自成长的女孩,到底可以做到何种程度。

燕山月给了她答案。

缜密的谋划,利落的行动,以及快、准、很的下手,一步步,一招招,当之无愧是她一眼相中的搭档。

换作是她,大概也会这么做。

燕山月朝栅栏走近,低头俯视,一向平淡的冷漠脸,此刻却倏然一笑,不知为何,这抹罕见的笑容让林寻白心头一揪。

“燕老板,你……他们……”

他再次语塞。

因为惊讶,也因为陌生。

反倒是燕山月主动开口,“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我以为一切结束后,你们才会找到这里。”

说着,她顿了一下。

“或者,永远不会找到。”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他们永远不来,并不是一件坏事。

萧侃一眼洞悉她眼底深藏的回避,“难道你是沙雪,我就不来了吗?”

燕山月无可否认。

她是沙雪,而萧侃认识的是燕山月,某种意义上,她宁愿萧侃只认识燕山月。

那么她们之间,便不会有欺瞒。不会有利用,更不会有此时的遥遥相对。

萧侃向前淌了两大步,“我知道赵河远是春生,所以你才会这么做,燕子,二十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那些想不通的地方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看来我们的身份你都知道了,那么……”燕山月目光一转,轻蔑地看向赵河远旁边的女人,“她呢?”

“她是……”

这正是萧侃的另一个疑惑之处,绑赵河远合情合理,绑他太太会不会有些祸及家人?

燕山月又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冷,也很不屑,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厌恶。

是恨。

她向萧侃介绍:“她是赵太太,现在叫王芳菲,以前叫王芳。”

“是生下我的人。”

——

燕山月的故事,开始得比二十五年还要早。

她出生在沙家村,又是落雪时节,故而起名沙雪。

儿时的记忆往往支离破碎。可她不一样,她从小就有异于常人的记忆力。即便没有优质的教育环境,也不妨碍她成为全村最聪明的孩子。

老人讲过的故事,年长孩子的课本。甚至是墙上的旧年画,都是她学习的来源。

画上的秦琼与尉迟恭,是沙雪最早学会的人物画。

三岁半的孩子,笔都握不稳,勾出的图案倒有模有样,还不认识字,却能依葫芦画瓢,把那些横竖撇捺一笔不误地「画」出来。

有人对沙卫说,你这娃尖得很,留在村子里日塌了,怪可惜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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