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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镜与淡妆(123)

作者: 九月夏秋 阅读记录

由于是中式婚礼,双方的父母高堂要在台上,钟晓音的母亲早已过世多年,婚礼也没有通知父亲,于是她特意好几天前,就安排了她的表哥表嫂,坐在高堂的位置。

钟家表哥表嫂一开始不肯,她和安誉两个人劝说了好久,才答应下来。

在钟晓音看来,她童年时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大姑家,她大姑没工夫管她,又怕她跑丢了,每天拿跟绳子,把她往床头的柱子上一绑,跟栓在大门前古树底下那只老黄狗没什么区别。

是她表哥每天放学回来把她解开,给她做饭,陪她玩耍,就这么从她刚记事起,带到她初中毕业,后来她嫂子跟她表哥谈恋爱了,也对她好,给她做汉服、做甜点,梳头发。

因而她觉着,她表哥表嫂如今坐在高堂的位置上,受之无愧。

安誉的父亲也没来,台上与他母亲并排就座的,是安誉的舅舅安泽淮,那位在行业里赫赫有名,看起来却相当佛系的安然集团大董事长。

不过安泽淮多年前就已经继承了安然集团,也只有亲近熟悉的人,才知道安誉随了妈妈姓,大多数人仍旧以为,安泽淮就是安誉的父亲。

只是对于钟家表哥,人们的议论就多了,毕竟钟家表哥表嫂只年长了钟晓音十岁,看上去仍旧是年轻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新娘子的父母。

于是有宾客私底下悄悄地探讨:

“新娘子是没有父母吗?听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不会是孤儿吧?”

“听说坐上面的是她哥嫂,还不是亲的。”

“这么大事娘家都没有人来,可怜的姑娘,将来不会被欺负吧?”

……

对于种种揣测,钟晓音一点也不在乎,没有父母又怎样?谁对她好,谁就是父母。

典礼圆满有序地举行,虽是中式婚礼,但全程的每一个环节都是钟晓音亲自制定,省去了许许多多古旧的传统礼节,整个流程轻轻松松,自如惬意。

黄昏之际,宾客们才相继告辞,夜幕微临,传统的堵门拼酒环节被去掉了,取而代之地是安誉乐队的演奏。

于是直到深夜,一整天没捞着闹腾的年轻人,总算抓住个机会,折腾这对新人了。

由于大多数宾客都是男方的客人,跟钟晓音不熟,也不好意思和新娘子乱开玩笑,于是都转而围堵新郎去了。

在婚礼酒店的大门口,这个要让安誉吹一瓶茅台,那个要让安誉唱一段rap,以容逸为首的兄弟们,可算是逮着个机会,折腾他们向来不苟言笑的小安总了。

直到钟晓音从酒店的仓储间,拎了根拖把,大步走出。

哪个也不许欺负她男人!

然而她钟老板这份场子没能撑好,由于走得太快,裙子又太长,以至于她没有留意酒店大堂前的台阶,结果上一秒气场十足地现身,下一秒就踩了个空,一个趔趄地向前扑去。

幸而安誉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

彼时她还穿着大红色的嫁衣,手里的拖把是那种老式的,用布条缠在木棍上的。

“新娘子急了!新娘子来给新郎出头了!”

众人纷纷热闹地起哄。

钟晓音真的急了,她端庄从容老板娘的人设啊,全都塌在脚下这么一个台阶上了。

她还好心地将拖把头冲着自己,用干净的手柄一端,在容逸、余途这一群人脑袋上,象征性地一个个都轻敲了一下。

反正还是那句话,谁也不许折腾她男人!

当晚,她和安誉住进了新买的别墅。

年轻的朋友们开着一众浩浩荡荡的豪车,将她和安誉两人送到了新家,又欢聚了一会,才相继离开。

在一切的喧嚣归为安谧之后,钟晓音站在大别墅的三层客厅,那一整面的落地窗前,抬眸望向天边如水的月色。

转眼又是一个冬天了,她和安誉于两年之前的那个初冬相见,如今又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冬日,天边飘起了纷纷扬扬的落雪,如同那清辉月影里的落英缤扆崋纷。

身后一个炽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安誉已然脱下外套,匆匆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抱着怀里的新婚妻子,从身后拥吻。

“别闹。”

她轻轻地挣脱。

“不!”

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他就要闹,非但要闹,他还打算闹上一个通宵。

她想要推开他,并非是由于她还没有洗漱卸妆,而是站在这即使在夜空里,也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她看见了院落外面两个熟悉的身影。

程荃和容逸。

程大小姐和容大明星刚才分别乘坐了不同的车,与其他宾客们一块送他们回家,这会儿还没有走,而是一同站在院子里的木栅栏外说着话。

有小半年没见了,程荃昨天才回来,即便一同参加了婚礼,今日也忙得没有与容逸说上话。此刻钟晓音在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两人面对面的身影。

尽管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依稀可以看到程荃那明艳照人的眉目间,扬起甜美的微笑。

有簌簌落雪飘在两人的头顶,衬着栅栏上高悬的大红灯笼,看起来美极了,像是一同并肩行走在最浪漫的年月,又像是一夜之间,就相守到了白头。

钟晓音忽然觉得腰间微凉,不知何时,安誉那双修长的指尖,已不老实地伸进她的上衣下摆,轻抚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别,好好赏月。”

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这间别墅装修还不久,客厅里的落地窗帘,是特地从意大利订制的,还要过几天才能到货。

院子里被灯笼照得窗明几净,外面的人稍一抬头,就能将整间客厅看得一清二楚。

“那换个地方赏。”

安誉很是听话地在她耳畔低语,话音未落之际,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进了卧室,轻放在那张铺了海绵软垫的宽敞飘窗上。

还不忘别有深意地问了句:

“这和那,你选一个?”

太过明显的暗示与炽热贴紧的身体,钟晓音想抽他,按住他埋首在她颈边浅吻的后脑,她埋怨地吐槽:

“这有什么区别?”

依旧是同一个角度的赏月,依旧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一切。

“有区别。”

安誉一字一顿地在她耳畔低语,紧接着一抬手,刷的一下把窗帘给拉上了。

有窗帘与没窗帘的区别。

只来得及安装一层的薄纱窗帘,瞬间遮住了她还在遥望的那轮映着飞雪的圆月,他半是挑逗的磁性嗓音在她耳畔轻笑着说了句:

“赏你,不赏月。”

紧接着的,是他如这月夜飞雪般点点落下,抵死缠绵的深吻,虔诚而炽烈。

有月光衬着洋洋洒洒的碎雪,透过窗帘的缝隙映了进来,钟晓音笑盈盈地捧起身边男人的脸颊,指尖轻轻描绘着他眉宇间的棱角,像是勾勒一幅深远而明朗的山河画卷。

总会有一轮皓月,为她而明,也总会有一场飞雪,为他而落。

今晚她也赏他,不赏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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