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题(25)

演讲比赛当场评分，上午演讲结束就宣布结果，谭思佳的内容不是最精彩的，但她胜在表现力突出，在台上流畅的语言表达、从容不迫的姿态，以及她的形象气质太吸引人，毫无意外进入半决赛，镇小只有两名教师得到到下一场比赛的资格。

这个上午，她和陈非陆陆续续发了几条消息，结果一出来，她立即告诉他：“我进复赛了。”

过了会儿陈非忙完工作看见，他回：“晚上庆祝一下。”

谭思佳问：“怎么庆祝？”

陈非说：“吃家庭版火锅怎么样？我们喝一杯吧。”

他只给出一个选项就契合谭思佳的心意，她高兴道：“行。”

夜里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十几盘洗净切好的菜，中间用电磁炉煮着汤锅，陈非倒了两杯酒，递给谭思佳一杯。

两人一边吃一边喝，谭思佳告诉他比赛时她记住的一些事情，聊着聊着就聊远了，喝了酒熏熏然的，她第一次向他提到好朋友杨欣洁和李文珊，说了许多和她们发生的事情。

她想到那天做完SPA去购物，她进了男装店给陈非挑衣服，李文珊听她向导购报了他的身材数据后的暧昧反应，不由笑：“如果元旦节你没什么其他的事，可以和我一起回海城见见她们。”

陈非想也不想地说：“我没事。”

只不过，他没什么事儿，反倒是谭思佳因为学生课间玩闹出了事情没有回得了海城。

十二月上旬，谭思佳通过半决赛，成功挤进多位重要领导观赛的总决赛，并取得二等奖的名次。这是她进入清水镇小学后，拿到分量最高的一个奖，她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家人和好朋友，他们都表示元旦节替她庆祝。

越临近元旦节，谭思佳越感到心情愉快。

自从与陈非复合，她纠正了自己对于未来不必要的后患顾虑，和他公开恋爱，对他的了解更加深入一些，她内心更坦然。演讲比赛的结果也很理想，因此她没什么烦恼的事。

距离元旦节还有一星期，这天课间，一大群学生涌进办公室，跑到她的办公桌前，七嘴八舌反应情况，一片混乱中，谭思佳什么也听不明白，她朝学生们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让平时说话条理清晰的李心灵来讲。

李心灵在家里听爸爸说过，班主任谭老师是她干爸的女朋友，干爸前些日子也告诉过她，可以无条件信任谭老师。她的确感受到谭老师比较喜欢自己，这会儿被她点名，便挺着胸脯告诉她，刚才楚琳琳上完厕所回教室，黄启辰抱着王子轩在走道上转圈，不小心撞到楚琳琳了，楚琳琳哭得很厉害。

谭思佳赶紧去看情况，楚琳琳还在哭，而黄启辰和王子轩不知所措站在一边。

她蹲下去关心楚琳琳，小女孩说嘴巴疼。

“你张开嘴巴给老师看看。”谭思佳温柔道。

楚琳琳张嘴给她瞧，牙齿好好长着，也没有流血，谭思佳放下心来，安抚好她的情绪，让两个男生向她道歉，又将他们课间打闹的行为进行严肃教育，直到上课铃响才放他们回教室。

她本以为这个事情就这样结束，没想到第二早楚琳琳的爷爷找到她，他反映孙女的两颗门牙被王子轩黄启辰撞掉了，要求他俩的家长进行赔偿，一共两万块。

楚琳琳再张开嘴，昨天还好好的牙齿果然出现豁口。她处于换牙期，这两颗牙齿本就有些松动，昨天被撞了一下，今早刷牙时就就掉了两颗。

谭思佳将黄启辰和王子轩的家长叫来学校，整个沟通过程非常不顺，由于两位家长一人同意承担责任一人不同意，事情变得僵持起来，谭思佳只好上报领导，校长介入后也无法达成和解，最后楚琳琳爷爷打了派出所的电话，他请公安来定论。

因为学生家长的特殊要求，把协商时间定在元旦节当天，而谭思佳作为班主任，她必须在场阐述情况。

第25章 是非题（23）

谭思佳不太喜欢向人诉说正在遭遇的坏事，有些事情告诉家人和朋友，他们也没办法给出解决方案，除了让大家跟着担忧，毫无意义。处理好后倒可以拿出来聊，反正都过去了。

因此楚琳琳牙齿事件，她并未对陈非提起。只是这件事对她的情绪影响很大，让她第一次产生非常想离开清水镇的迫切感。

尽管去年报考清水镇小学之初，她就清楚这里不是她职业生涯的终点，不过，因为招聘公示中硬性要求的两年教学期未满，她不感到着急，也允许今后在选调中出现失败，大不了下次再考。

谭思佳在城市里出生和成长，她不太能适应物质贫乏的小镇生活，远离家人朋友，诸多不便，但叫她公正评判，镇小也并非糟糕透顶。

她来到镇小工作，才得以认识陈非，和他陷入恋爱。

教学虽辛苦，但只要能保障进度，自己自由安排时间，灵活性很高。

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很友好，彼此之间也会存在竞争关系，却没什么勾心斗角，她作为新教师，得到不少指点。

班上的孩子们也很可爱，他们几乎都非常纯真，去年她带了一个班，课堂上让大家用“我多想”造句，一个女孩站起来说“我多想摘下天上的星星串成项链，送给我的妈妈”，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另一方面，谭思佳深知班上的学生一大半来自农村，他们的父母外出务工挣钱养家，小孩平时跟着文化程度不高的祖辈生活，家访的时候，和某些学生的爷爷奶奶沟通，她会由衷为小孩的家庭教育感到担忧，而这种社会环境因素，不是谭思佳能够改变的。

她以往只感受到这些家长知识水平低下和思想落后，经历楚琳琳牙齿事件，她体验到个别家长的野蛮。

不愿承担责任的王子轩家情况艰难，他爷爷为了逃避赔偿，将过错推到班主任头上，责怪谭思佳没有尽到监管义务，提出应该由她来承担。

那时候还没有请派出所介入，谭思佳被扣了一顶锅，火气翻涌，她竭力忍耐下去，才没有使自己的表情太难看。她想，若是城区的家长，一定不会这么无理，至少他们综合素质高一些，即使对老师不满，也不会胡搅蛮缠，他们擅长利用投诉渠道，谭思佳宁愿被投诉，因为她不怕被投诉，好过有理说不清。

大概由于家长每天来学校闹事，校长为了快速解决麻烦，私下和谭思佳商量，学校可以承担这笔赔偿，对外需要以谭思佳的名义。谭思佳拒绝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她态度坚决反问校长：“如果用我的名义，我以后怎么开展工作？班上每一名学生受伤都需要由我负责？”

校长：“……”

事情僵持不下，最后学生家长给派出所打电话，一月一日上午九点在学校党建办公室进行调解。

陈非还不知道这件事，为了元旦节见她的朋友，他特意理发，将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穿什么衣服不用考虑，谭思佳替他买回来几套，她在时装这方面的审美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