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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题(42)

作者: 大芹菜 阅读记录

谭思佳想说当然不是这样,陈非没有给她否认的机会,他生气的地方在于:“直到现在,你仍然没有把我计划到你的全部人生当中。”

“那天我们出去看花,躺在地上晒太阳的时候,我想过和你老了的情景。”谭思佳认真说。

陈非动容了片刻,他说:“我不翻旧账,去年我们复合前,你和我在一起的心态,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们和好后,如果你想和我长久地走下去,考回海城的意愿不变,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在我的观念里,爱人的意义就在于人生中遇到的所有重要的事情时,我们都可以共同决策,互相协调,互相支持。”

谭思佳向他道歉:“对不起。”

她还是没有明白他的重点,对不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陈非郑重其事道:“我不是说现在就要结婚,但你现在能肯定地告诉我,你会和我结婚吗?”

谭思佳知道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说她会和他结婚,但婚姻这个承诺太关键了,她无法随随便便开口。

陈非这段日子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他努力保持缄默的原因就是想明确她在未来里如何安排他,现在得到答案,谭思佳举棋不定迟迟不告诉他,是因为她没有坚定地把他作为人生中必不可少的那部分,她会犹豫,是因为他对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他是有可能会被放弃的。

得不到她的答案,他忽然感到沮丧,对谭思佳说:“既然这样,我们还应该继续在一起吗?继续在一起是正确的吗?”

谭思佳猛地看向他的眼睛:“你要和我分手?”

“你需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心意,我们没有朝着一个方向走,我不觉得是工作的方向,是心的方向不在一个地方。”陈非说,他站了起来,“我们都花点时间重新思考一下这段关系,我现在要去公司拿发票带回镇上,先走了。”

谭思佳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房间,听见关门的声音,她的心颤了一下。

第42章 是非题(40)

陈非走出房间,脚步顿住,他转身看着已经紧紧合上的门,站了一会儿才离开。乘电梯到负一层,坐进车里,他拿烟出来,放到嘴边迟疑了一下,又收起。

他心中有些难以抒发的燥意,他知道自己不太讲信用,去年找谭思佳和好时把言语包装得潇洒,当时他说“以后的一切结果他都能负责”绝对出于真心,同意她不急着结婚的约定也并不作假,刚才却在酒店房间里索要答案,无论怎么看都带着一点强人所难的性质。

其实就算她松口,他知道她内心并不那么甘愿,也不会就此顺势把结婚提上日程,他没那么狡诈。他需要的并不是那一纸凭证,他要的是这个承诺背后所代表的的生死相托的决心。

陈非的确能接受两人感情消灭后无法继续一起走下去的结果,但在一起时,他们就应该尽力往好的结局去经营,他不能接受她抱着即使分开也没关系的想法,他希望她无条件地想和他一起走下去,希望自己在她那里是重要的,是不可替代且唯一的选择,他们必须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彼此。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他打开导航输入公司地址,按照led标识开往出口,交了停车费放行。

谭思佳还怔怔地坐着,她刚才明明想叫住他,但是因为犹豫了,于是失去时机。就像她曾经也想和他聊一聊回海城的想法,因为她的徘徊,造成今天的局面。

今天她真的太被动,没料到平时根本不联系的同学那么清楚她的近况,会当着陈非的面提回城的事。更没料到陈非居然早就从别处知道她的想法,憋了两三个月的火,正好被点燃。

两人就事论事,陈非却以结婚为“筹码”,他违背了复合时的约定,如果谭思佳脑子转得快一点,完全可以借题发挥,由此掩盖她对他的亏欠。这个念头冒出来,又被谭思佳迅速打消,庆幸自己反应迟钝。她站不住脚,他想他们好好在一起,而她态度消极。

她有种预感,假如当时她故作姿态恼羞成怒,陈非一定不会低头,她隐约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他的原则。

谭思佳想着陈非心灰意冷的那句“我们继续在一起是正确的吗”和不容她拒绝的那句“我们都花点时间重新思考一下这段关系”,心中升起一步错步步错的惶恐,是她不该太清醒了吗?权衡利弊的心情过于复杂,失去了爱人的纯粹本质。

这时候谭思佳情不自禁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和陈非分开会变得怎么样?她的心隐隐痛了一下,难过地想,虽然离开一个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影响她生活,但日子将变得按部就班不值得憧憬。有家人和朋友,她不一定经常感到孤独,但总有独处寂寞的时刻,那种时刻,思念他的感觉一定非常强烈,将她包围在遗憾当中。人一旦有了遗憾,就会不甘,她甘心就此结束吗?

显然谭思佳不甘心,她陷入反思,也许她太自我。

现在想来,在上一段感情中就有这个毛病,明明很不满,却隐忍在心中,她把错误全推给梁宇航,固然他拎不清,只知一昧偏心父母,但她又何曾为了他们的感情做出一点努力,只在心中默默减分,最后发出分手通知,非常独断专行。

回海城这件事上她看似思考很多,处处也为陈非着想,实际上还是以自己为中心,她不愿承担任何的责任,更忽略了陈非是有心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她却在揣测他,自以为是给他下定论。

陈非告诉她,“爱人的意义就在于人生中遇到的所有重要的事情时,我们都可以共同决策,互相协调,互相支持”,这番话言犹在耳,谭思佳后悔,她应该及时和他沟通,而不是任由隐患越埋越深。

忽然她手机响起来,杨欣洁找她打牌,谭思佳完全没有心情,她说不去。杨欣洁对她此刻的烦恼毫不知情,她说“快来,三缺一,不然叫陈非来也行。”然后挂了电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

谭思佳又坐了两分钟,将伴娘裙换下来,不得不去棋牌室给他们凑搭子。

杨欣洁见她只身一人,问:“陈非呢?”

今天这种大好日子,况且在场还有别的人,谭思佳不便直言,便说:“他下午去公司有事,先走了。”

杨欣洁又问:“晚上过来吃饭吗?”

她摇了摇头:“不来了,他要回镇上。”

因为心绪不佳,谭思佳拿到好牌却打烂,最后输了点钱。到了晚餐时间,大家推了麻将,杨欣洁与谭思佳落到最后,她问她:“你怎么了?今天有失水准。”

“过两天再说。”

不是杨欣洁敏锐,上午谭思佳心情挺好的,午饭后她消失了一会儿,就变得不在状态,牌桌上就没见她笑,于是怀疑道:“你和陈非吵架了?”

谭思佳到底没有忍住向好友吐露:“我俩出现了一点问题。”

“怎么回事?”杨欣洁关心。

“我还没告诉他以后想考回海城,中午吃饭的时候被张真说出来了。”谭思佳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