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书院出了个娇皇后(2)

作者: 镜鸾沉彩 阅读记录

陆宁拿了自己的衣物,转身就走。

“再见呀,堂堂……堂长~”

李晞挥挥手,目送她的背影,心道,大约是气得狠了?这小人儿的脸蛋儿,倒比此刻树梢上的怒放的桃花还要艳。

踏过苍翠山林,又穿过重重桃花,再行小半日,主仆二人终于看见桃蹊书院的大门。

雪白石阶一尘不染,百步高的石阶之上是一座巍峨的山门。山门上的四个刻字遒劲有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跨过山门便是闻名遐迩的飞花台。一块两尺来高的巨大石碑,上面古意沧桑,是已作古三百多年的思想家、教育家张载的题词。一旁有数株枝桠遒劲的桃花木,风一吹,下雨一般纷纷扬扬,洒下一片粉瓣飞花。

李晞的视线落在石碑背面,那里张贴了一份策论答卷,题为《治安策》。

卷上行草如泼墨般挥洒自如,内容却严谨细致条理分明,有几处精妙论述实让人拍案叫绝。

李晞赞叹之余,心道,桃蹊书院不愧是当今第一书院,倒有些水平。也记下了答卷末尾的署名:陆宁。

有典谒上来引李晞去见夫子。这典谒也是书院的学生,名唤叶伽。叶伽笑道:“这是三月里我等进学考试时考评最佳的文章。陆公子年学富五车,年不过十三,却以江南诸府第一的成绩被破格遴选入学,委实让人敬佩。”

桃蹊书院的学子都是从各地私塾中择优者收之。入学时还须通过进学考试,若是表现不佳仍会被拒之门外。

大约说到兴头处,叶伽口中无限仰慕,又接道:“不止如此,陆公子如今还担了堂长之职,督视课业,赏罚分明,颇有威望。”

李晞一顿,“敢问这位公子,如今书院中有几位堂长?”

“只有一位。”

李晞笑道:“……如此。那这位陆公子倒是很有意思。若是有机会,我定要结交一番。”

叶伽点头称是,又跟李晞称赞起陆公子的书画来,俨然是陆公子的狂热崇拜者。看来,陆宁在学子中颇有威望,此言非虚。

书院占地极广,大小院落,错落有致,佳花名木,姿态各异,碑额牌匾,比比皆是。叶伽引着李晞二人一路分花拂柳,约摸半柱香时间,到了林夫子居处。

林夫子是书院的主讲之一,还负责学子们的进学考试。见了李晞,倒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李公子没赶上三月入学的时机,如今不远千里来了长乐山,除非有足够的才华可以打动本夫子,否则本夫子是断不会收你的。”说着便吩咐叶伽把考卷发给李晞,他自己翻了本书看,不再理会。

李晞的侍从卫殷被挡在门外,心中焦急。主子一路风尘仆仆,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要考试,这夫子也太不近人情了。

日薄西山,暮色四合。也许是太过疲累,卫殷坐在廊柱下数蚂蚁,数着数着竟睡着了。晚风一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发现天都黑了。

门忽然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素色宽袍的高瘦身影裹挟着一阵风,从他眼前掠过。还伴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原来是那林夫子一改先前的冷淡从容,手里拿着答卷,欣喜若狂得出门去了。明明已到中年,却欢欣鼓舞得像个孩子。

卫殷不明所以,往屋里一瞧,但见他家公子左手支颐,手肘撑在桌案上,右手手指一下一下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双眸微闭,眉峰微微蹙着,俊逸的脸上挂满疲惫。

叶伽正在掌灯,温热的火光照亮李晞的半张脸,那线条轮廓愈发明朗坚毅。

“还愣着做什么?”李晞睁开泛着血丝的双眸,瞧了眼卫殷,“还不快给本公子把书案收拾一下。”

卫殷立刻应了。

“虽然每每遇到绝妙好诗文,林夫子都要兴奋一阵,但跟今日这般开心得像孩子似的倒也少见。林夫子是去寻山长去了,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回来。夫子先前已经唤人给两位留了饭,我已经让他们送去斋舍了。李公子歇息片刻,我这就带两位去斋舍歇息。”

“多谢!”尽管累得头疼,李晞仍是拱手一礼。叶伽自然也对他心生好感。

学生居所称为斋舍,穿过后园桃花坞,绕过拾绿亭,再过一道西雁桥就是了。

学生都聚居于此,每人一间,排列得次序井然。单间屋子不大,铺设也简单。

叶伽帮着卫殷一起收拾了床褥,又告知了书院的一些基本事宜,嘱咐李晞第二日辰初时分赶到讲堂,这才离开。

自此,李晞便正式进学了。

第2章 、杭州陆宁

陆宁与李晞一番口角后返回书院,也不曾去告状。她想得明白,此番她装病下山,原就不合规矩,若是闹将起来,她受罚事小,若是被发现女扮男装之事,那就不好了。所以这个委屈只得默默咽下去。

想她陆宁从小自富贵堆里长大,在杭州府时因聪明伶俐课业优异,自是得尽宠爱,万事顺心,无人敢惹,过的那叫一个神仙日子。一遭阴差阳错,来了这千里之遥的桃蹊书院,举头茫茫无亲故,有些委屈也不得不咽下。

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去泡个泉水,竟遇到这等糟心事儿。吃了亏也不能喊出来,还被那轻狂的小人讥讽一番。实在叫她有些心塞。

借着装病的契机,饱饱地睡了一日。翌日一大早,同窗温聆就来敲她的门了。

文儿打开门,只见十几岁的少年立在门口,眉清目秀,白皙如玉,气质明朗如璀星璨月,正朝她温和地笑着:“陆贤弟可醒了?”

陆宁刚理好衣衫,“温兄今日怎的这样早?”

温聆见她已经起身,这才提了食篮踏进屋,“昨日听说你病了,来瞧了一回,文儿说你睡着了,也没见着你。今日可好些了?”

“已经好了,劳烦温兄惦念。”

文儿搬了椅子来让他坐。

温聆其人,品行端方正直,个性温和安静,脾气极好。他是陆宁来书院的路上遇到的。刚踏入平阳府境内,陆宁就惨遭被盗,是素不相识的温聆接济了他。当然后来陆宁很快把银钱还给了温聆。二人因此成为好友。

陆宁这会子面色有些苍白。温聆瞧了,不禁关切道:“真好了?可我瞧着面色还是很差。”

陆宁捏了捏自己的脸,“病已经好了,只是昨夜里做了些噩梦罢了。不打紧。”她梦见那个叫李晞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扒了她的衣裳,拆穿了她的秘密……

天哪,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细想一下,他应该没看出来她是女儿身,怕个屁啊……

陆宁发了会儿呆,温聆便看着陆宁发呆。他只觉得晨起的陆贤弟唇红齿白,漂亮的眼睛似乎蒙了一层水雾,可爱又动人,对这位贤弟也更加发自内心的怜爱。

呆呆看了会儿,他忽而拍了拍脑袋,把食篮子放到案上。

“差点忘了。喏,给你的。”他笑眯眯地把篮子里的碟子取出来,递给陆宁。

“这是什么?”陆宁鼻尖掠过一抹清甜,惊喜道:“呀!是桃花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