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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13)

作者: 八月卷长安 阅读记录

“谁说我是疯子!我什么都知道。”

少年忽然横眉冷对:“我知道你叫杜威,整个京都里最小的狗官。我知道当今陛下、摄政王、吏部尚书、刑部尚书。我知道澜沧书院,我还知道那年我家乡发大水,死人无数,就是你们这群狗官不肯放粮,害我阿父、阿母和小妹饿死途中。天子心知肚明却不敢有所作为,他昏庸不仁!大金朝必亡!”

杜威脸色一下子绿了,差点被这番指责吓的从椅子上滑下来。

但谢晚宁和子车寻对视一眼,双方皆能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

因为这少年所说的,竟然完全与他们所闻所知对不上号。

多年前,整个大金朝确实有过一场大水,发水的地方叫凌风郡。

当时许多房屋被冲、田地被毁,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不得不选择出逃。

有一部分灾民选择迁徙到凌风郡旁边的地方,有的灾民则是害怕河水再次泛滥,干脆远上京城。

但是洪水一起,瘟疫就随之而来。

为了控制瘟疫的扩散,沿途官员不得不将这些灾民全部赶了回去,沿途死伤无数。

当时大金朝的管理权已经落在了居简行的手里。

居简行拨赈灾款、开放粮仓、派遣医师,确实是做了许多事情。

所以那场瘟疫很快就控制住了,等大水一退,百姓又可以重新生活。

因此,从来就没有少年所说的“官官相护,不肯开放粮仓”的事情。

要知道,当时为了官员腐败贪污赈灾款的事情,居简行杀了好一批官员,刑场的血洗都洗不干净,在这节骨眼上,谁还敢再贪?

可是少年说的有鼻子有眼,表情也是异常愤慨,好像他才是那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全天下的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如果是心智不坚定的人,说不定还真的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动摇。

这个少年似疯非疯,杜威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擦着冷汗问子车寻:“小侯爷,您看这该怎么办呐?”

这个问题很棘手,而且少年犯的又是辱骂圣上的死罪,子车寻身份敏感,来围观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再插手案件就说不过去了。

子车寻刚想开口将这个皮球踢回去,门口却传来一道嗓音,温温和和的,好像没见面就与你有了三分和气。

“杜大人处理我们书院的学子,却也不找人告知我一声,想来是喻某这个院长当的不称职?”

谢晚宁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裳的男人缓步走进来,他皓白手腕上的碧绿色佛珠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动。一双狐狸眼睛笑眯眯的,看不出一点算计的光芒。

看见喻殊白来,谢晚宁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松,整个人的姿态都放松了一点。

杜威的冷汗流的更多了,吓得他不住地拿帕子擦汗,讪笑道:“喻院长哪里的话,下官只是事发突然,下官有些手忙脚乱罢了。”

喻殊白面上挂着和气的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年,似乎是在辨认他的身份,片刻后,他开口,一语点破少年身份:“刘经年?”

刘经年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叫了一声:“院长好!”

喻殊白露出一个笑,看着让人竟然有些毛骨悚然。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凌风郡发大水,你一家老小逃荒而来,途中虽然未感染瘟疫,但是误食野菜中毒。最后是澜沧书院的人路过,救下了你们。你的阿父、阿母、小妹如今活的好好的,就在城外。”

喻殊白这话,不仅是给了刘经年一个重锤,也把在场的众人锤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刘经年脑子里面的记忆居然与现实完全背道而驰?

谢晚宁紧紧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她从不去怀疑是不是喻殊白记错了,喻殊白此人虽然没有考科举,但其才能可以说完全不在邵暮蘅之下。

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世故圆滑、八面玲珑。

能让喻殊白出错的人或事,可以说完全不存在。

但谁知刘经年听闻之后,表情迷茫又痛苦,面色狰狞,似乎在做什么极难的斗争。

就好似喻殊白的权威和他的记忆在脑子里面打架。

他一面下意识地想去相信喻殊白,但一面又做不到。

突然,刘经年啊的一声惨叫,神色痛苦地跪在了地上,不断撕扯自己的头发。

“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

“不、不!院长说他们没死!我的家人都还活着。”

“可我见过他们的尸体!”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刘经年整个人的神态太过分裂了,杜威被吓的缩到一边,生怕刘经年发疯伤到他。

谢晚宁道:“他现在神智太混乱,不能再放任下去,不然他会真的疯掉的!”

话音一落,她身后一道黑影掠过。

子车寻速度极快地绕到刘经年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了他。

谢晚宁上前一步接住刘经年软下来的身子,转头对喻殊白道:“院长,我们得带他先回书院。”

喻殊白点头,他看向杜威,还没来得及说话,杜威就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往外推:“请便请便,院长请便。”

胆小怕事的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办事方便的多,不用走那些繁琐的流程。

谢晚宁见状,便叫了两个衙役扶住刘经年,又讨要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塞在了他的嘴巴里面。又找了两条粗细合绳子,预备绑住刘经年的手脚。

目前还看不出刘经年是出了什么毛病,只是先预防着,猛得他中途醒来发疯,自己咬了舌头、摔伤了筋骨。

子车寻也来帮忙。

谢晚宁看了他一眼,确认这位小侯爷绑惯了边境的猎物,因此绑起人来也十分利索,于是干脆就将手里的绳子全部塞了过去。

子车寻也不推脱,拿着绳子将刘经年仔细地捆了,一抬头,却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踪影。

回头一瞧,才发现谢晚宁追着喻殊白去了。

霎时间,子车寻忍不住眉峰一挑。

“院长,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谢晚宁一边几步跳下台阶,一边道:“刘经年我虽然没教过,但听说过他的名字,听说是个温和讲理的孩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短时间之内改变?”

喻殊白自然地搀住谢晚宁的胳膊,以免台阶太宽,她跳下崴脚,一边皱眉道:“确实,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谢晚宁一愣,抬眸看喻殊白,问道:“什么叫不是第一次发生?”

“说来话长。”喻殊白抿了抿唇:“总而言之,最近不管是澜沧书院,还是整个京都,总会偶尔出现一两起正常人忽然癫狂的事情。刚开始典狱司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只是普通的发疯,澜沧书院内也没有上报给我。但没想到几日前,这群疯子拿着油和打火石,跑到宫门口闹自焚。”

“自焚?!”谢晚宁微微瞪大眼睛,瞳孔微颤。

“是。”喻殊白面色有些冷:“甚至其中还有一名妇人身怀六甲。死之前,这群人大喊‘天子不仁,我国必亡’,与刘经年今天所喊一模一样。事情太大,各处都在封锁消息。但今天刘经年这么一闹,怕是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