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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40)

作者: 八月卷长安 阅读记录

说着,他笑了一下,眉眼灼灼如骄阳,却遮盖不住笑容里的寒气:“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死在我前面。”

随后,子车寻用力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玉牌,朝后一扔。

玉牌在空中滑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正正地落进了谢晚宁的手中。

而子车寻挡在谢晚宁的前面,手中长剑一展,刹那间冲进了蛊人群中,连头也不回。

谢晚宁抓着那枚尚带体温的玉牌,手掌不由猛得收紧了。

另一边,夜色沉沉,灰暗的天空中堆积了一团团厚重压抑的阴云。星月被逐渐隐去身形,整个京都被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

已经过了宵禁时间,整条朱雀夜街上空无一人,显得寂静空荡。街道两边的房屋投落下浓厚的阴影,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上好布料做成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垠顺着护城军告知的线索,一路走到长兴赌坊,还没进门,就闻到夜风送来的一抹浓郁的血腥味儿。

苍穹落幕,参差低垂的云层漂浮不定,月光闪闪烁烁,地上忽明忽暗,云影重重。

无垠懒洋洋地推开长兴赌坊的大门,脊背轻轻地依靠在门框上。

而长兴赌坊之内,则是横尸一片。

有的人死状凄惨,脸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烂了,呈现出一片腐烂。有的人张着黑漆漆的大嘴,身形僵持着,像是要爬到门口逃亡,但是命丧当场。有的人浑身干瘪,唯有脖颈处被开了一处伤口,却是一滴血也看不见,像是被人吸成了干尸。

无垠的视线在这群人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了一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道袍,头上用来束发的发带却断了,黑一绺、灰一绺的垂在背后上,跟着男人的身体一同抖来抖去。

无垠简单地挑了一下眉毛,伸出脚尖踢了踢男人。

不过不痛不痒的力道,男人却好似被一刀捅死了似的,整个人猛得往上一蹿,杀猪般地叫了起来:“我错了!大人我错了!我不该赌!我不该贪这点银子,招来了那杀千刀的谢晚宁和小侯爷,大人我错了,放过我吧!”

在听到“谢晚宁”三个字的时候,无垠那双向来浅淡的眸子中,终于出现了一点点的兴趣。

他俯下身子,好笑地盯着男人,问:“谢晚宁?”

似乎察觉到了声音不对,男人抖如筛糠的身体一僵,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看,又差点被无垠这副奇异的长相吓了个半死。

但只是一个回头,无垠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男人穿着一身道袍,下巴上留着几绺山羊须,脸型精瘦,颧骨凸起,原本还带有几分仙气的长相,一双眼睛却畏畏缩缩的,倒像是不知道从哪儿鬼混来的二流子。

他听见无垠问他,几乎吓的快要哭出来了一般,哽咽着说:“紫薇舍人,贫道是紫薇舍人。不管阁下是哪路的神仙,都拜托行行好,放贫道一马。”

“紫薇舍人?”无垠微微眯起眼睛:“这个时辰了,你紫薇舍人不在青玉观内好好待着,跑来长兴赌坊作甚?与满地尸体为伴,难不成睡得更香些?”

紫薇舍人闻言,口唇啮啮两下,却不敢说话。

无垠也懒得与他浪费时间,手腕一动,袖口处眼睛有一只短匕首滑了出来,刹那间如闪电般抵上了紫薇舍人的脖颈,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别别别!我说!我说!”

紫薇舍人被吓的几乎是屁滚尿流,两股战战,一行浊泪从他那双老眼里劈里啪啦地砸出来:“我不敢跑,是、是因为——因为有人要借我的脸!”

无垠眉心一皱。

“砰——”

子车寻长剑一挡,再度击退蛊人朝他砍来的刀锋,不由吐出一口浊气,手上松了松,只觉得虎口竟然有些麻了。

他在边境惯了,下手都是杀招,但谢晚宁说得对,这些蛊人毕竟不是敌人,更不是猎物,子车寻无法用在战场上的手段去对付这些无辜的人,因此下手总是留有余力。

但是他下手留情,‘紫薇舍人’那边笛声却越吹越急。

蛊人们明明已经到了手脚折断的地步,但依旧不顾自身,就算是以指尖抠地,也要拼命朝子车寻爬去。

时间越久,双方损耗越大。

如今只看谁先按捺不住的败下阵来。

‘紫薇舍人’自然知晓不能久战,他最后吹罢笛声,厉声喝道:“子车寻,若你还想要谢晚宁一条命,就立即住手!”

子车寻面上冷笑,语气里尽是不屑和自傲:“她的命本侯自然会保,倒是你的命要仔细小心!”

说罢,子车寻手上一个用力,蛊人用来攻击他的刀峰已经被他一剑砍断,断刀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紫薇舍人’神色一变,又极力稳住:“若是我的命没了,你也别指望谢晚宁还能活着。方才那冷箭上我早就抹了毒,本来想呈给小侯爷享受享受,却没想到谢晚宁倒是赶着送死。”

子车寻闻言,那双宛如寒星的凤眸里缓缓晕开一点笑意,似是讥讽对方那拙劣的谎言,可是眼底里却透露着一丝狠戾:“死到临头,你以为撒谎能救得了你的命吗?”

“若是小侯爷不相信,大可以回过头去看看你的好恩师,看她的脸色!看她肩头的血!”

‘紫薇舍人’说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我没想着救我的命,但黄泉路上,多一个人做伴也是好的。”

他话音一落,子车寻瞳孔猛得一缩,立即转头朝谢晚宁看去。

他挡在谢晚宁的前面,尽力抵御下所有蛊人,本以为能保谢晚宁安然无虞,但此时此刻,谢晚宁脸色惨白,满头是汗地坐在老树边。头颅轻轻地倚靠在树干上,长发沾湿了汗液,黏在她的脸上,显的有几分意外的狼狈。

往日里与子车寻随意呛声,眼眸灼灼的人,此刻一身虚弱,垂下的眼睫轻颤,刹那间像是比雪都轻了几分。

子车寻神色终于完全冷了下来,脸色难看的可怕。

‘紫薇舍人’见他神色,心中不由一阵畅快,哈哈大笑两声,还犹觉不足,杀人诛心道:“小侯爷,你生来尊贵,身边人为了救你前仆后继地来送死。小侯爷你要不要仔细算算,搭在你身上的人命累了多少条?”

“闭嘴!”子车寻咬牙。

‘紫薇舍人’却不肯作罢,声音狰狞的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小侯爷在泾川这几年也不好过吧?多少人死在你面前啊?宫中的探子、安国的细作,谁也信不得,只能靠自己。这回好不容易又出现了一个甘愿为侯爷你送死的人了,侯爷……”

他顿了下,十分恶劣地说道:“侯爷你还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

子车寻浑身一僵,脑中无数的画面纷飞,似乎在将他带往那段他再也不愿意回忆的少年阴影。

“伯父!”

一声凄厉的尖叫,小小的少年被白色的将袍裹住,高高地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