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45)

作者: 八月卷长安 阅读记录

喻殊白的目光往上移,落在谢晚宁头上。

哪儿原来是根火红的发带,简单地系住三千青丝,但此时,发带已经被一根通体水色的簪子取代,那星星点点的玉白色梅花,中间一点沁红。

鲜艳的血色此时此刻像是发挥了自己全部的功效,有些黯淡下来,像是美人面失却了血色,显得有两分浅淡的虚弱。

喻殊白眸光微闪,视线终于落在了谢晚宁的肩头。

哪儿的衣料已经绽开了,可以看见里面的伤口凝固了一层薄薄血壳,深一层、浅一层地盖住了皮肤。

“疼吗?”

喻殊白放下了握住谢晚宁脉搏的手。

谢晚宁讪笑:“还好啦,不算特别疼,院长应该去看看邵夫子。他方才被人追杀,一路跌跌撞撞,气息不稳,像是伤得不轻。”

喻殊白闻言,像是克制不住似的冷笑了一声,他抬眸,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仿佛跳跃着火光,定定地看向谢晚宁,无端地叫人缩脖子。

“你倒还有闲心管其他人?”喻殊白说,语气硬的像块冰:“你去青玉观了?”

“是……”

“一个人?”

“还有小侯爷。”

谢晚宁听见喻殊白深吸了一口气:“你应该与我商量的,谢夫子!”

后面三个字,他咬的极重,仿佛是一字一句地从牙关里挤出来的一样。

“诸多事情的源头全都指向青玉观,那地方有多危险不得而知。”喻殊白语气越来越寒:“这肩头的伤口要是要深上一分,这只胳膊你还要不要了?”

谢晚宁缩着脖子,像一只挨训的鹌鹑。

“你——”

眼看着喻殊白火气越来越大,谢晚宁赶紧龇牙咧嘴地往里吸气:“疼疼疼,院长我疼死了,又累又饿又困,世界上找不出第二个比我还可怜的人了……”

喻殊白忍不住磨了磨牙,他像是一个独自浪迹江湖的侠客,忽然间被人拿捏住了软肋,明明有着天下第一的剑,却被对方一句话堵住,甚至连剑都拔不出来。

“还能走吗?”喻殊白紧着眉头,但他不等谢晚宁回答,又说:“罢了,来人,备车。”

谢晚宁被喻殊白塞进了一辆八宝华盖的马车,车厢很宽大,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绣枕头。车里面还有一间暗格,里面放着各色丹药与纱布,但备着最多的还是金疮药。

只是一眼,谢晚宁便认出这是她往日里惹祸受伤之后,最常用的哪一种。出自于江南琢玉盟,每年喻殊白都会从江南那边带上许多回来。

“上过药了?”喻殊白坐在谢晚宁的身前,眉心还是紧紧锁着,没有松开。

“昂。”谢晚宁应了一声。

她怕喻殊白火气还没消,面上赶紧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喻殊白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谢夫子去青玉观的时候,怕不是这个表情吧?”

谢晚宁咳嗽两声,厚着脸皮,装作听不见。

她默默往身后一躺,长腿缩起来,靠在马车壁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喻殊白见状,随手抓了个小枕头,朝谢晚宁处一扔:“垫着,省的明天又说腰疼。”

谢晚宁听喻殊白的语气,面上露出一个笑,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蹭了两下,问:“不气了吧?”

喻殊白冷笑。

谢晚宁只好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角,拉长声音叫他:“院长——”

“叫魂似的。”喻殊白斜睨了她一眼:“要想好的快一点,就躺着别动。”

谢晚宁立即不动了。

喻殊白便俯下身去,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那根上弦月簪子上,手腕一动,将簪子拔了下来。

感觉到发髻猛得一松,谢晚宁差点下意识地坐了起来:“院长?”

喻殊白瞥了她一眼:“簪子都被你磕坏了一个角,谢夫子竟也没发现?修好了再给你。”

“哦——”

谢晚宁又重新躺了回去。

“谢夫子……”

片刻后,谢晚宁又听见喻殊白叫她。

她侧过眼眸,看见喻殊白坐在她身边,长发披肩,儒带垂下来,一双浅色的眼眸带着些许捉摸不清的雾气。

他微微低下头,身影将谢晚宁整个笼罩在其中,狐狸眼中罕见的没有带上笑意,瞳仁是冷清的,又有几分意外的认真:“你的性子,我拦不住。但是我气恼,不是因为你给我找了麻烦,是因为你不顾自身安危。你知道吗?”

谢晚宁抿了抿嘴唇,轻轻的嗯了一声。

喻殊白的目光划过谢晚宁肩膀上的伤口,眼眸微动,眼中藏着几抹心疼。

“我原本想好好护着你的……”喻殊白几乎喃喃地说。

只是他的声音太小,谢晚宁一时间有些听不清,下意识地问:“院长你说什么?”

喻殊白顿了一下,他看向谢晚宁,眼眸中情绪交错翻涌,但最终他还是轻声道:“我说,这簪子……以后别轻易摘下来。”

谢晚宁一愣,她的目光与喻殊白一瞬间相交,满是疑惑:“为什么?”

“我送出去的东西,无论岁岁年年、日日夜夜,都要待在它应在的地方。”喻殊白将这根上弦月簪子收起来,敛下眉眼说道:“否则,岂不是显的我这个院长送的东西无甚分量?”

谢晚宁撇撇嘴,心想院长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但是喻殊白的眼神淡淡地扫过来,谢晚宁立即举双手发誓:“这簪子我以后绝对不摘下来,我在簪在,簪亡我亡!”

喻殊白眉心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抚平了,道:“誓言发那么重,以谢夫子的秉性,若是哪天真的应验了,书院岂不是要痛失一名精锐?”

“书院那么大,养个闲人也不会吃亏啊。”

“呵。”

喻殊白轻哼了一声:“书院可养不起,谢夫子年年岁岁多少月奉都能花个精光,这份花费可不小。”

说完,喻殊白瞥了一眼谢晚宁,见她又跟霜打的茄子似地垂着头,眼里又是怜爱又是无奈:“但是公费养不起,私费倒还凑合。”

他说的声音太小,谢晚宁听的不是十分分明。

然而等她抬头再想问时,喻殊白已经不再看他,只是稍稍地掀起半面帘子,观望剩余还有多少路程到澜沧。

流云离散,月华重现。

月光那么亮,争先恐后地从帘子缝隙里挤进来,披挂在喻殊白身上,满身月辉,一片温柔。

马车摇摇晃晃,谢晚宁也有些发困了,眼皮拉耸,但她还是坚持问道:“那院长,你还会生我的气吗?”

喻殊白摇摇头,叹息似地说道:“我哪儿敢啊,若说生气,我也该气我自己,想的不够周全,护的不够周全而已。”

“院长不能护我一辈子。”谢晚宁的声音有些小了,像是在强忍困意。

“若是你想,我便能。”喻殊白放低了声音说。

“院长你太把我当小孩子看了,可是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谢晚宁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含糊不清地说:“算了,院长,我不跟你说了,我困了,先睡会儿,到了记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