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60)

作者: 八月卷长安 阅读记录

这样的日子虽然并不如冬日寒冷, 但吹上一晚上的凉风也会头痛吧?

谢晚宁犹豫了一下, 还是又进了一趟水芷汀兰的内室, 出来时,她手里抓着一件薄薄的春裳,上面绣着一枝老梅,凌寒独自开,雪落枝头, 梅吐芳菲, 明明是好意境, 却因为老梅只有一枝而显得有些许冷寂。

这样的衣裳,莫名的与这位恶名在外的摄政王很是相称。

谢晚宁想着,抬手小心翼翼地将春裳搭在居简行的身上。

兴许是做贼心虚,也兴许是出于别的原因,谢晚宁并未特意抬眸去观摩居简行的面容,做完一切之后,她就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她没看见的是,在她离开之后,身后居简行垂下的睫毛微微一颤,忽然睁开眼来,眼眸淡淡怀光,宛若天上星子。

另一边,谢晚宁目标很明确地往金匮石室那边赶去。

只是按照记忆来到金匮石室外后,谢晚宁远远地看见了一队人影遥遥地从远处走来。

这些人每个都穿着宽大的紫色衣袍,他们的身体尽数裹在袍子中。袍子后面绣有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案,行动之间宛若星光流转。这些人中,除了为首的一个因为要执掌宫灯,而不得不露出双手之外,其余人都以帷帽遮住面容,甚至连手都收在袖子之中不肯透露。

只是一眼,谢晚宁便认出了这群人的身份。

他们便是这金匮石室里,全部秘密的攥写者和收集者。

这些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个规章制度严明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耳目遍布天下,为了探听到最为真实的秘密,他们有时会用钱财去收买将死之人最后的遗言,有时也会特意去探听某个风云人物,有时更会专门培养听奴,送往各国各地以蹲守消息。

总之,经由这个组织编纂的秘辛从未出错。

但是,一个人掌握这么多秘辛已经让人有所忌惮的,何况是一个组织?于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这群人依托于大金朝皇室,将所有的秘密存放在了皇宫的金匮石室之中。

另外,为了让大金朝皇室能够长久地对金匮石室以及组织施以照拂,这个组织会将金匮石室中的一些不会掀起轩然大波的消息拿出去贩卖,以此获得丰厚的利润。利润的一大半会上交给大金朝,这些额外的收入虽然对于一个国家的税收来说,显得不太丰厚,但是积少成多之后,也是一块冒油的肥肉。

现在这些人来金匮石室,一半是来存入最新的秘密,一半是来检查堆积在金匮石室的书册,有无缺失损坏。

谢晚宁却不由咬牙。

她这几天的运气真的是衰到了极点,翻墙遇到摄政王,回家遇见小侯爷,这回好不容易能偷偷溜进金匮石室,却好死不死地撞见这群人来例行检查。

想来今晚是不用再想了,她还是另寻时间吧。

谢晚宁打定主意,又悄悄地退走了。

再重新回到水芷汀兰的时候,谢晚宁勉强收拾好了心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缓步朝居简行走去。

等快靠近他的时候,谢晚宁默默伸头瞧了一眼,却发现对方依旧不声不响地撑着额头,眼眸依旧闭着,浓密纤细的睫毛低垂,白玉般的侧脸显得有些红。

看看星子与明月,方知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晚风比前夜的时候大了许多,居简行的衣袍被吹的猎猎作响,发丝翻飞,谢晚宁搭在他身上的那件衣服被吹的摇摇欲坠,差一点就要被刮下来了。

谢晚宁不由一顿,眉心微蹙。

普通人小憩也不会睡的如此深沉?是居简行生病了?

若是生病,又何须强撑?

人又不是木石。

谢晚宁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偷了金匮石室图纸的缘故,她对居简行有些愧疚,便上前两步,想要伸手去探居简行的额头。

只是她刚刚走到居简行面前,还没来得及正眼看看居简行的脸,男人忽然一动,身上的春裳毫无征兆地滑落了下来。

谢晚宁一惊,连忙往旁边一闪,躲在居简行身后,大声道:“摄政王万安。”

居简行眉峰微微挑一下,他咳嗽了几声,嗓音有些喑哑,像是吹了太多的风:“几时了?”

谢晚宁瞧了一眼天色。

只见天上这轮月盘越发高悬了,光辉皎洁灿烂,照的仿佛秋水湖湖面升起了一层轻烟,粼粼渺渺,虚幻的仿佛不似人间。

于是谢晚宁垂下眼眸,规规矩矩道:“约莫是寅时,王爷想必是累了,不如回去歇息?”

居简行以拳抵唇,低低地咳嗽了几声,道:“竟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罢了,你回去吧。”

说着,他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谢晚宁愣了一下,她本是想走,但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有些犹豫地问道:“王爷,明日晚间奴婢再来掌灯,如何?”

居简行本以为谢晚宁会提出以后再不来做掌灯宫女,正想顺势同意,谁料等他意识到谢晚宁的意思之后,他整个人仿佛僵住了,眸光闪动,放在腹前的手骤然收紧,连指尖都掐白了。

“你说、你说什么?”居简行全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语调尽量平静道:“你明日再来?”

“是,奴婢虽然貌若无盐,但若是王爷需要,奴婢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谢晚宁说的诚挚真心。

实际上她想的是今天晚上进不去金匮石室,那就只能明晚再来。居简行若是长久住在水芷汀兰,那她不如先寻了一个由头,届时再找机会偷溜。

然而她看不见居简行的表情,居简行背对着她,表情既有惊喜,也有怀疑,眸光闪烁之时,他似乎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片刻后,他迟疑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问的突然,谢晚宁呆了一呆,才思索着回答:“回王爷的话,今日已是四月十七了。”

“四月十七……”居简行喃喃:“今天是他们来检查的日子,本王竟是忘了,今夜你进不去那个地方……难怪你会留下来……”

他说的声音太小,谢晚宁听不见,只能试探性地喊道:“王爷,今天的日子怎么了吗?”

“无碍”居简行回过神来说。

谢晚宁挑眉,觉得居简行有些奇怪。

果然片刻之后,谢晚宁又听见居简行语调低低地说了一句:“虽然是这样,但本王还是高兴的。”

谢晚宁腹中疑惑更甚,她觉得这个摄政王身上似乎藏着一丝不可说的秘密,他像是一个将自己包裹在蚕茧里的人,封闭、落寞、冷寂。

这样的模样,给了谢晚宁一种似曾相识感觉。

她不由第一次抬起眼眸,开始认真地打量这位摄政王。

她看见居简行依旧背对着她,独自负手站在远处,月光之下,原本高大颀长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冷淡。

谢晚宁不由顿了一下,脑海之中不知怎的忽然闪过一个少年的影子。

少年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破旧军装,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尽数淋湿,一绺一绺的垂下来,拉耸在眉梢处,显的十分狼狈。但他的面容依旧冷硬俊美,一双幽深的眸子仿佛被雨水冲刷过后的黑曜石,闪烁着锐利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