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63)
温月迟疑地看向手上的衣服, 发现衣服袖子上绣着一块白色的补丁, 正是上次二人初相识时,她看见居简行穿的那一件。
“这补丁很漂亮,而且我看你时常摩挲它。”温月一边披上干燥温暖的衣物,一边问:“是你阿娘帮你绣的吗?”
“嗯。”
居简行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从桶中拿出食材和刀具, 在一块石头上开始切菜。
温月看他做的认真, 也不打扰他, 自顾自地探头往水桶里寻摸了一圈,随即疑惑道:“就这一件衣服吗?”
“嗯。”
居简行应了一声,声音冷淡,像是用一种局外人的语调在冷漠叙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我阿娘没认真做过什么刺绣,她以前学过,但总是做的不好。后来她身体不太好,就想着为我做一件衣衫,只是绣了几个样子都没有绣成。后来阿娘去世,我被父亲允许去见她最后一面,才发现这衣服她捏在手里,应该是给我的。后来我来沧州参军,我父亲不允许我带走家中物件,所以我只带走了我阿娘给我做的一些衣物。”
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温月有些沉默,她顺着看了一眼居简行现在穿的衣裳,发现他的袖子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只动物,看起来又像鸡又像鸭,但温月觉得这应该是只仙鹤。
她抿了一下嘴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居简行一下。只是居简行从头到尾,面上没有流露出半点悲情,眼眸更是没有泪光。神情冷冽而生硬,像是一块不懂感情的石头。
但是温月看着对方袖子上,那滑稽可笑的图案,想着居简行经常对这块白补丁有意无意地摩挲和短暂的出神,心中就不由的有些难过。
她想了想,问道:“你家在哪儿?”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居简行神情漠然。
“你想要实现抱负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一定要来参军呢?”温月又问。
“因为参军是最快的办法。”居简行垂下眼眸,盯着那锅煮的滚烫的沸水,冷淡道:“也是最不看重出身的办法。”
“出身?”温月一愣。
“我阿娘是妾,我是庶出子。”居简行说,然后将菜倒入了滚烫的水里,接着开始弄佐料。
温月一时间有些愕然。
按照大金朝的律法,妾如同奴隶,即使是生下儿子,儿子也需抚养在正妻膝下。而且若是妾犯了错,正妻也可以将她随意发卖。
除此之外,庶子从出身上就落后的嫡长子一大截。家产分割之上,庶子没有任何话语权,全凭正房拿捏。而仕途上,庶子出身在科举上尤为被歧视。只有军队不看重这些,这也与大金朝重文轻武有关。
难怪居简行一路虽然谈吐不凡,但又衣着简陋寒酸。明明胸有计智谋略,但又不选择科举转而投身军营。
正想着,居简行已经做完了菜。
只是这锅菜又放了胡萝卜,也放了白菜,还放了两块肉,像是主人家将前一天晚上剩下的菜在第二天加热,然后凑合着吃了一顿,十分简陋。
温月低眸看着这锅中的拼接起来的菜色,一时间有些发愣:“菜……是这么做的吗?”
居简行抬眸,那双纯黑的瞳仁中有些疑惑,但随即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低眸低声解释道:“抱歉,我只会这一种。”
是只会这一种,还是从小到大,就只吃过这一种?
温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这个时候,就算是再华丽的话语也是苍白无力的。
她想了一下,装作恍然大悟道:“啊,听说北方有一种菜系叫大杂烩,把所有的东西放进去一起烹煮,又有菜香又有肉香。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但没吃过,今天刚好试试。”
说着,她赶紧捞上来一片白菜叶塞进嘴里。
刹那间,温月这条尝尽了塞北野味和江南名菜的舌头,顿时饱受折磨。
没有盐也没有孜然,只有淡淡的白菜味儿配上过夜肉块的油腻,古怪的味道一阵阵冲上鼻尖。
温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吐出来,她勉强咽下了白菜叶,笑道:“味道还不错。”
居简行用一双黑眸瞧她,眼眸中闪烁着某些看不懂的情绪。
片刻后,他偏过头,丛丛火光映照着他俊美的眉眼,宛若初春的第一抹朝阳融化了冬日里的寒冰,万般坚硬化作绕指柔,浓黑的眉眼似乎也柔情起来。
“谢谢。”
温月忽然听见居简行轻声说。
“谢什么。”温月笑笑,一把钩住居简行的脖子,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以后发达记得罩我。”
“嗯,我会努力的。”居简行应她。
“什么叫我会努力的?是我一定会!”温月不满地强调。
居简行的唇角轻轻往上勾了一下,声音放轻了一点,说:“好,我一定会。”
记忆再度闪回,眼前摄政王的背影似乎渐渐的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合。
他们都是一样的孤寂和坚持,也是一样的冷硬和固执。
这样的想法让谢晚宁一时间有些动容,她不由想,也不知道阿行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是那副不愿意说话的模样,他的理想又到底实现了没有?
当日让三岔鸟送出去的信,已经几日了,一点消息也不见。
想着,谢晚宁看着与阿行有几分相似的居简行,心中也不知道是怎么盘算的,竟然鬼使神差道:“王爷饿了吗?”
居简行呆住了。
而藏在一边的辞也,脸上也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谢夫子……中邪了?
谢晚宁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这样落在居简行眼里,会不会成为一个蓄意勾引王爷的宫女?
她一时间有些后悔。
要不她说自己只是口误吧,或者撒谎说自己今天发烧糊涂了?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说什么来圆,居简行的声音乘着晚风飘过来,落进了她的耳朵里,竟然是同意的:“好,吃什么?”
谢晚宁有些挠头。
说到底,她也不会做什么菜,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清水煮面。
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摄政王对此应该瞧不上眼吧?
她思索片刻,只好讪笑道:“王爷爱吃什么?”
“那就吃大杂烩吧。”居简行道,语气微沉:“听说这是北方的菜系,本王从前只是听说过,但从没吃过。”
“啊?大杂烩?”
谢晚宁愣了一愣,暗自腹诽到,原来北方真有这道菜啊,她还以为只是自己胡诌出来诓阿行的呢。
不过既然摄政王没吃过,那她随便做做,摄政王应该也看不出来吧?
这样想着,谢晚宁莫名有了些底气,笑道:“那就大杂烩,还请王爷您移步御膳房。”
居简行的唇角轻轻往上勾了一下,刚想动身,但是藏在草丛里的辞也默默朝居简行摇了摇头。
夜晚的皇宫危机四伏,除却水芷汀兰布满了陷阱等待这些刺客入洞之外,其他地方的防范都没有水芷汀兰全备。特别是御膳房,这种结构复杂容易下毒的地方,向来被意图谋杀居简行的刺客们所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