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后我被迫修罗场了(91)
第57章 知己 ◇
◎本侯以为我们是知己◎
“谢夫子!”
这时, 青玉观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喊,那是被困学生之一。
他的嗓音里面透露着兴奋:“谢夫子!毒虫都退啦,小侯爷带着同窗们都来啦, 谢夫子!”
谢晚宁被他打断, 只好暂时将扎勒的话丢开手去,对二人道了一句告辞, 便匆匆出了青玉观。
青玉观外,果然蛇虫鼠蚁们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应该是朱厌给了谢晚宁一个面子,没有再刁难这些打扰他的学子。
而子车寻则带着一群大汗淋漓的学子站在门口,一双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全部盯着谢晚宁。见谢晚宁浑身完好无损,这些学子纷纷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道:“听小侯爷说夫子你孤身一人随小王子进了青玉观,南疆之蛊甚毒,还好夫子你没事儿。”
另一人符合:“夫子乃是澜沧书院的夫子, 吉人天相,自然不会有事。”
一个长着圆脸,显得虎头虎脑的少年悄声对谢晚宁说:“夫子, 其实我们是怕朱厌这人阴你。”
话音刚落, 就有学子跑出来, 一巴掌打上了被困学子们的后脑勺:“净给夫子添麻烦!”
“嘿!你小子!”
说着,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都闹哄哄地拥在了一起。
谢晚宁又无奈又好笑,只能看向子车寻,说:“我以为小侯爷会带这群皮猴子先回去。”
子车寻倚靠在门首,气质慵懒, 听谢晚宁这样说, 他笑了一声:“谢夫子应当估量一下自己在这群学子们心中的地位, 听说你一个人留在青玉观,谁都不肯先走,可不算是本侯带的。”
“护短。”谢晚宁耸耸肩,心中有些暖意:“澜沧书院的老传统了,院长教的。自己的人就是犯了错,也得自己来罚。若是谁敢逾矩,冲上去一起干。”
听到院长这两个字,子车寻哼了一声,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听完整句话,他心中倒是冒出一个想法,一双寒星般的凤眸,定定地看向谢晚宁,问她:“本侯也算作谢夫子的自己人么?”
他神色认真,谢晚宁也不打趣,正正经经地点头:“自然。”
只是她说完,又不正经地笑了一下:“只是没人敢欺负侯爷。”
子车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弯了一下唇瓣,一双丹凤眼笑意盈盈:“怎么没人?本侯看谢夫子就敢的很。”
谢晚宁忍俊不禁,回了句:“小侯爷不也未曾让过我?”
“哼,昨日的五子棋本侯便让了。”
“那个不算,不如小侯爷下次再让我一次?”
“呵,想得倒美。”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同招呼着学子出了青玉观,准备再回到训练小道上去。
路程虽然不远,但两人还是闲聊了几句。
谢晚宁问子车寻:“在小侯爷的泾川,晚上有看到过星星吗?”
“本侯好像没注意过,但是应该有的,谢夫子喜欢寒夜星子?”
“嗯。”谢晚宁的语气有些怅然:“漫天星光与辽阔的原野最是相配,我记得小时,我父亲他——”
说着,谢晚宁顿了一下,话没能说尽,只余一声叹息。
叹息漫漫,似乎有些无尽难言之隐。
子车寻瞧她,视线不曾错开,道:“本侯窃以为谢夫子藏着许多不可知之事。”
谢晚宁抿了一下嘴唇,心中倒没有即将被揭开秘密的惊愕,也许她是不怕的,面对子车寻,她甚至难得有几分轻松。
她正想笑着承认,但子车寻话锋一转,又道:“现在不必承认,兴许未来也不必。”
谢晚宁愣了一下,呆呆地看向子车寻。
从她的角度,她能看见少年的侧脸,俊美、恣意,像一轮新生的朝阳,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轮廓分明,流畅的下颌线。三千墨发被冠束着,随着他的动作荡啊荡,风轻轻一吹,就将他的衣袂吹的猎猎作响。
忽然有一瞬间,谢晚宁有点点的感动,心里莫名的软了一个角,酸酸涩涩,像是春夏时一饮而尽的果子饮。
子车寻的声音乘着风而来,清晰地飘进她的耳朵里:“本侯记得谢夫子曾说,你做的事情暂时无法诉诸于口,等有朝一日事情全部了结,你愿意和盘托出。”
说着,谢晚宁看见子车寻的凤眸认真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了谢晚宁的影子:“所以在谢夫子的所有事情了结之前,本侯不做任何过问。”
谢晚宁的嘴张了张,却吐不出一句话,她感到有些眩晕,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
因为子车寻给予她的,是一份深沉的信任,可他本不必如此。
“为何?”半晌后,谢晚宁终于艰难开了口,她看着子车寻,双眼发紧,似乎在等一个足以令她信服的答案。
这时,他们已经回归了正途,站在了为了训练开辟的小道上。
春日垂柳、杂花濛濛,凉风送来阵阵花香。
“青玉观那一晚之后……”谢晚宁终于听见了子车寻的声音,一字一句,不急不缓,说:“我以为我们是知己。”
谢晚宁垂下的手掌缓缓地攥紧了,知己二字甚重,可是她有些承担不起。她自认是个良心蒙尘的人,为了温家,她说了许多谎言。
她骗过杜归女,骗过居简行,甚至骗过这些年对她无微不至的喻殊白,也骗过这位泾川的小侯爷。
她身上全是谎言。
但当她有勇气和决心将所有谎言和欺骗揭穿之时,世界给予她的不会再是拥抱与温暖,只会是质疑与痛斥。
这一切,早在温家被灭门那一天,她就已经尝尽了。
谢晚宁感到喉咙哽塞,却还是想竭力吐出两个字,可是她来不及开口,身后的少年们已经你追我赶地跑了过来。
耳边嘈杂,热闹声不绝。
谢晚宁将话语重新咽入咽喉,无言偏过头去。
子车寻在此时却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肩头一掸,拂去了一瓣黄色的花:“来日方长,若有时间,我为你讲讲子车家。外人眼里的风光,从来都是这个家族的枷锁。兴许你不知道,我也活在欺骗之中,进而成了一个善于欺骗的人。”
谢晚宁猛得抬眸看他,但子车寻已经往后面退了两步,甩了甩小腿上的沙包,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去。
身后的少年们见状,也紧随其后。
他们一个个经过谢晚宁身边,吵闹着跟谢晚宁打招呼:“谢夫子好!”
“谢夫子好!”
“谢夫子好!”
……
“好、好、都好。”
谢晚宁轻声地回应,眼眸却不由自主地放了空,默默地望向子车寻离去的地方,抿起了嘴唇。
今日的所有课程结束了,谢晚宁独自回房,也不亮灯,而是倚靠在桌边抬头望着星子。
漫天寒星,闪闪烁烁,像是远在天边的故人,对她发来遥远的问候。
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起当时她对子车寻未说尽的话。
她想说,她小时,她父亲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