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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失败后成了剑灵(8)

作者: 翡叶 阅读记录

“这是出了什么事?”茶棚里的客商们向城门张望,又恍然大悟般窃窃私语,“难道是因为几日前澜州城外伏尸十里的事?光天化日,真是让人害怕。”

“这世道啊,难道是紫衣卫……”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紫衣卫那群煞星来?

戴草帽的老翁怕惹上官司,连忙从炉火旁提起烧红的茶壶,给客商们续上新茶,又紧张地打起圆场,向大家拱手赔笑,“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谈及国事,客商们也都变了脸色,脸上又是恐惧又是忧愤。自从大梁易帜,诸夷反叛,南梁朝廷偏居一隅,兵备不足且国力孱弱。但皇帝仍一意孤行地拨出大量军费设紫衣卫一司,纠察民生,以肃民怨。

可这紫衣卫分明是宫廷鹰犬,除了都城衙司里的督卫,潜伏在民间的密探也有甚多,以此镇压黎民,巩固皇权。

这乱世,不知由来却被紫衣卫抄家灭族的不在少数,手段之残暴酷烈,连那赫赫威名的大梁武将凌氏一族也未能幸免。

但大家到底都是寻常百姓,并不愿惹祸上身,于是茶棚里的大家都打着哈哈过去了,客商们彼此推杯换盏,说起今岁的茶叶、布匹生意来。

不料,又有人揭开了话茬子。

“紫衣卫?”一道少年兴致勃勃的声音传来。

哪个不长眼的?客商们恼怒地看向声音来处。

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他的脸上沾了泥土,黑糊糊一片。眼睛形状却很好,眼尾弯弯,弧度柔软,显得少年的瞳仁又黑又清透。

他身边还坐了一位娇小的少女,她身量较矮,一直低头捧着茶碗,让人看不清面容,露出的下颌皮肤偏黑,曲线优美。

客商们在心里先想到一句“可惜了”,继而脸色大变,盯紧了这一对看上去是农家兄妹的少年少女。

这自然是伪装过的朔风和舟月。

两人自从离开澜州城,便由舟月施了幻术遮住面容。她又把寂华剑微缩成小小木剑,用河边新生的芦草串成手绳,戴在朔风手腕,以此来掩盖行踪。虽然说二人并不怕截杀,但舟月还是不愿惊动普通的凡间民众。

日影从茶棚一角微微挪动,快进入五月的天恍然间有了些初夏的暑气。

冷汗岑岑地透过锦袍,邻座的胖老爷匆匆瞥一眼城门处正在巡逻的士兵,急急向朔风低声呵斥,“你这小子,快噤声噤声,还要不要脑袋了?”

胖老爷在心里继续嘀咕,不知道这少年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艺高人胆大?

而朔风没有理会众人的探究打量,他饮罢碗中的清茶,习惯性地蹲下身子,熟练地背起少女,又在桌上掷一角纹银,慢悠悠在官道上走远了。

这是做进城的打算。

一对农家兄妹在这乱世相依为命,很是常见。

守门的官兵仔细拿出画像比对,眼前的少年掂掂背上似是熟睡的女孩子,露出一个羞涩又忐忑的微笑,“我妹妹,她生了重病。方圆十里,只有小春城有像样的医馆。请诸位大哥,行个方便。”

舟月在朔风背上,配合地咳嗽几声,呼吸若有若无,看着很是虚弱。

官兵还是伸出手,面色严肃,像一堵厚实的墙堵在城门。

这是索要两人的通关文牒。

朔风假装哭丧起脸,声音嗫嚅,“对不住,走在路上,不小心丢了……”

丢了文牒?这便不能进城了。官兵们铁青着脸,伸手要推要拦。

但那少年却从腰带里点点碎银子,一股脑全部塞进了官兵的手里。

既然是这样啊,打头的官兵捏住了银子,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是一个机灵的小子,他向身后的兵卫示意。

这就没有拦住不让人进城的道理嘛。虽然说兄妹两个没有文牒,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皇帝信的教,他们也只是谨遵上令来行个方便罢了。

官兵们嫌恶地摆摆手,怕沾上病气,让两人快快进城了。

朔风也确实背着舟月往医馆的方向去了,在街巷的转角,两个人错过纹着“医”字的青布帘,悄悄隐入檐下的阴影。

烂漫春光里,一对俊俏的少年少女走了出来。

小春城不比澜州城热闹,街旁没有摊贩,只有货郎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用力叫卖着生意。

舟月好奇地打量着货郎,白瓷般的皮肤上眼睛又大又圆,像是头一回知道了如此新奇的玩意儿。

这视线太过炽热,货郎也回过头来,他看见美丽得不可思议的少女,呆住叫卖的脚步,也忍不住笑了。

一只手忽而挡住了舟月的视线,少年的手指修长,无名指指腹有颗小小的黑痣,掌心白皙,有一层薄薄的茧。他手腕处的骨节分明,青筋微微凸出,秀气又漂亮。

“舟月,这里有我的院子,我带你去休息休息吧。”朔风跳到舟月面前高兴地问道,趁机挡住街对面的窥探。

虽然没能继续看到有趣的新鲜事,但舟月抬头就看见少年恣意的笑容,他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期盼和得意,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满足他的愿望。

于是她也笑着点点头、拍拍手,想让少年更加高兴起来,她说道,“好呀好呀。”

这是一座小小的院子,只有一进。庭院中央摆了一个很大的水缸,在暮春里驱散热意。清澈的水面上浮着含苞的白荷,在相依错落的荷叶蔓枝间,灵透的水光摇晃出一圈涟漪。

一根纤细如葱的指头在水缸里捣乱,水色里倒映少女暖玉般无暇的脸。她还是照旧的白纱绿裙,木凳上的双足轻踮,碧色裙摆在微风里摇曳,隐约露出嫩藕芽儿似的脚趾。

院门嘎吱一动,裙摆坠了下来,随风一旋,如碧色花儿绽开。

“朔风,你回来啦?”

舟月看着从院门里匆忙进来的少年,含笑问道。

朔风已经置换了一身新的天水碧长袍,仍束金玉蹀躞,少年英姿飒爽,显出几分江湖快意。他把舟月安置在小院后,便匆匆跑去街上置办东西。此时他把大包小包物什的搬进屋里,脸红红的,额角浸出薄汗,舟月也从木凳跳下来帮忙。

他们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嘛。

少年少女相视而笑,两张笑意晶莹的脸。

舟月坐在床沿捧着脸,看到朔风胸前揣了一个布包过来。他站在少女面前,把碎花布打开,是一双小巧精致的绣鞋,桃粉软缎,绣着金丝并蒂莲。

朔风有些不好意思,“等我们到了琼州城,我再给你换上更好的,让鞋子上面都缀着东珠。”他比划比划,拇指和食指环成一个圈,“有这么大。”

他给舟月套上足衣,拇指滑过少女白嫩的脚心时,他看见少女粉嫩的脚趾卷了卷。

舟月干净的声音响起,“朔风,我有点痒。”

朔风的脸通红,但还是坚持给少女换上绣鞋。穿着绣鞋的少女双足在他眼前摇晃,他把布包里的月白衣物一同塞给舟月,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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