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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王爷又病了(22)

作者: 过河泣 阅读记录

阮朝青这副难得的小气模样,逗得赵敛轻笑几声,不禁哄他,“年后就要上朝,只怕不能亲自送来给阮老太爷,还请青哥代劳。”

阮朝青回头,正好看见赵敛忍笑的模样,也不害臊,高高兴兴应了。

“那我就帮你把事儿办了吧。”

“多谢青哥了。”

赵敛望着阮朝青如同盛了漫天星辰的眸子,心底涌上一股热切的清流,细细密密地冲刷着心房,泛起丝丝痒意。好在这股熟悉的热切已经很好控制,不消一刻就湮没在皑皑白雪中。

等到春意来临,白雪消融,雪水渗入土壤,爱意才会生出嫩芽,草长莺飞。

夜风微凉,未免赵敛受寒,没走一会儿阮朝青就带着人回了屋里,两个人慢慢守岁,辞旧迎新。

正房卧间,圆桌上的蜡烛燃着熹微的光,阮老太爷腰背略显佝偻,静静地坐着。

“啵——”

烧得焦糊的灯芯一声轻响炸开,缓缓弯进凹槽的蜡油里。

“愣头青哦......”

阮老太爷握着手帕,轻柔地擦拭亡妻的牌位。

“路再长,也是要撞南墙的......”

——

是日,天光未亮,京城百姓尚在酣睡之中,上朝的大小官员已经坐上了马车。

今晨却略有不同。

往日除了文官轿夫的脚步声,便是武官的哒哒马蹄声,今日却是多了小厮跑腿问话的声音。

前方仿佛出了什么事故,赵敛端坐在车内,闭目等待。

阮朝青骑在高头大马上,借着几不可见的光线往前看去,只见各家小厮围在安西王府大门口,人虽多,却还算安静,导致他也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在等得无聊,左右看看,不经意瞧见云飞朝他看过来,似乎是想过来攀谈。

不过阮朝青直接移开了视线,找齐王府的软轿。镇北王在,云飞是不敢来找他的。

一个眨眼的功夫,阮朝青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小厮就往前跑去。

“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掀开赵敛的轿帘,里面一片漆黑,让他不禁揣测赵敛是想在路上睡觉。

听见阮朝青的声音,赵敛也不奇怪,仿佛早就猜到一般,摸黑把轿内的灯笼点上。

烛光照亮轿内,也照亮了赵敛。赵敛一身朱色朝服没有一丝褶皱,金丝银线绣制的蟒纹在烛光下反射着丝丝缕缕的光,一派雍容华贵。

阮朝青只道赵敛爱穿素色长袍,倒是头一次见着这番景象,心下只觉再没人比他更适合华色了,就是京中的高门闺女也比不得。

轿内地方窄,等赵敛留出阮朝青坐的位置来,他才堪堪回神,撸一把鬓角的头发,略显拘谨地坐到赵敛身边。

甫一坐下,大腿外侧便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伸手一摸,是赵敛的玉笏。顿时觉得自己别着玉笏的腰间有烙铁似的,一片滚烫。

赵敛伸手把玉笏拿起来,问他,“怎么过来了?”

“安西王府好像有事。”说着,阮朝青不着痕迹地把腰间的玉笏拿出来,一只手握着搭在膝盖上,“怎么堵了这么久?”

赵敛将阮朝青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弯。

“恐怕是有白事吧。”

“白事?”阮朝青吃了一惊,“韩老太君?年前在宫宴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韩老太君已是耄耋之年,能过这个年已经不易,若真驾鹤西去,也在理。

谁承想赵敛却是摇了摇头。

“是韩三小姐。”

顿了顿,赵敛补充道:“暴毙。”

阮朝青瞪着眼睛望赵敛,只差把不可置信写在脸上了。

不等他仔细询问,前去打探消息的宴俊回来了。

“王爷,安西王府三小姐昨夜突发恶疾,没了。安西王唯恐污秽冲撞了圣上和诸位大人,请诸位大人改道绕行。”

家中有人在年间去世,实属重丧,决不是个好兆头,能避则避。

“知道了,走吧。”

话音一落,软轿被稳稳当当抬起,仿佛多出来的一个人不存在。

阮朝青惊奇不已,凑近了赵敛,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昨晚听到消息了?”

赵敛瞅他一眼,但笑不语。

京城贵女多得是,无一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有人技艺差了,是要遭人耻鄙笑的。安西王府的两位嫡小姐,自幼在军中长大,没出阁前,暗地里不知被多少人当做笑料。

然而如今最令人艳羡的,还得说这两位嫡小姐。

韩大小姐韩茹卿,虽二十一岁才出阁,却是嫁给了新帝朝第一个状元何安何大人。何大人才学绝伦、谋略过人,方入内阁不过一载,已是多位肱股之臣口口相传的好苗子,他日只怕位极人臣。

韩二小姐韩茹君更是风光无两,被封为当朝皇后不说,如今还怀有龙嗣,更往大了不敢说,只说现在她已经是能入皇陵的人,是京中各贵女永远也比不上的了。

如此风华,旁人不管再怎么嫉妒,明面上都是不敢说一句酸话的。

不过韩家还有一个小姐,韩三小姐。

是了,外人只听过有三小姐,却从不知三小姐闺名,无他,盖因这位三小姐实在上不得台面。

三小姐生母是一个通房丫鬟,用了手段才有了三小姐。三小姐一落地,生母便被当家主母乱棍打死,她被养在一个无儿无女的妾室名下。

三小姐出生见不得人,心气却高得很,样样都要和两个嫡姐比较,还习了一身小偷小摸的腌臜毛病,实在叫人不喜。

“你怎么知道韩三小姐暴毙的?”

见赵敛神神秘秘的模样,阮朝青实在好奇,忍不住刨根问底。

“皇嫂素爱梅,梅花开的时候喜欢簪花。”赵敛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出来的。”

阮朝青听了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难不成韩三小姐给皇后下药?为什么?”

“正是。”

赵敛笑着摇摇头,连阮朝青瞎猜都能猜出来的计谋,他那位皇嫂却还中了计,只怕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该来这一场。

韩茹君为何喜好簪红梅?因为红梅色正,唯有正室能簪。韩茹君瞧不起侧室,更未将出身低贱的庶妹放在眼里,怎么也想不到蝼蚁一样的人有那个胆量和门路陷害于她。

“啧啧。”阮朝青也学赵敛的模样摇摇头,一脸唏嘘,“那安西王就将韩三小姐打杀了?”

赵敛撩起轿帘,看着道旁陆续亮起灯火的人户,不知是叹息还是如何,道:“京城没有韩三小姐,只有安西王府。”

韩三小姐只想要一个人的富贵,不顾家族的荣华,恐怕放到京城哪一家,都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她是否被打发到老家了也未可知,毕竟安西王上得了战场,管不了家宅。

赵敛收回目光,瞧着阮朝青,不知所谓地笑了一声。

这个也是只上得了战场的。

阮朝青被笑得莫名其妙,也不甚在意,又缠着赵敛说京里官员内宅那些事,直听得啧啧称奇,暗道人不可貌相——除了赵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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