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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犬(127)+番外

作者: 吃一口椰冻 阅读记录

最后,他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走到了我面前。

我站医院外面,迎风抽着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沈温先开的口,嗓音因为哭过而变得低哑,"把周闲还给我吧,我想带他回家。"

我冷哼一声,吐出一口烟,道,"不可能。"

沈温脸上仅剩不多的血色慢慢的褪尽,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满眼哀求,"算我求你了,贺征,你把他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冷笑一声,"我要你公司,你也给?"

闻言,沈温那腐朽暗沉的眼神竟一点一点鲜活了起来,他幽幽问我,"是不是我把公司给你,你就把他还给我?"

沈温那个眼神,就仿佛我只要一点头,他立马会亲自把他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公司捧到我面前一样。

我忍不住问沈温。

"你爱周闲?"

"我爱……"

沈温回答的从所未有的坚决与果断。

我慢慢的捏紧了手上的烟,盯着沈温,一字一句的道,"我也爱他,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你的,所以我不会把他给你。"目

沈温眼神的光又生生被掐灭了一样。

我皱着眉,掐掉烟,一下子朝沈温冲了过去,扯住他的衣领,粗着嗓子冲他怒吼道,"他活着的时候你还折磨的他还不够吗?现在他死了你还要让他不得安宁?"

我明知道,老周的死是意外,可我没办法,我就是不得不去迁怒于沈温,迁怒这个得到了老周却不好好珍惜的蠢蛋!

凭什么!

凭什么有些人这一辈子都得不到,有些人却这么轻易的唾手可及之后又不珍惜呢?

沈温却在下一秒不紧不慢的曲膝跪在我面前的冰冷地板上。

他低垂着眼眸,眼角的眼泪还没有干,手细细的抚摸着左手中指上的戒指,颤抖着沙哑的声音道,"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事,最后,就让我为他做点事情吧。"

他几乎破碎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那个向来高高在上,骄傲的男人终于为以前他最不屑的爱情抛下了一切,包括他视若珍宝的自尊。

我闭上眼去,仰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后无力的道,"周闲以前说过,他死了以后想要回老家,葬在他爸妈的坟旁边落叶归根。"

沈温一愣,片刻之后,哑声回答,"我带他回去,我亲自带他回去,我会让他落叶归根,我不会打扰他。"

我低头看着跪下的沈温,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老周啊,老周,你怎么不活久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能看到最爱你的沈温了。[

老周的葬礼举办的很简单,来吊唁的人也不多。

老周没有什么朋友,就连他死了,昔日的工友都不愿意前来看一眼。

不过没关系,有我和小郑,还有老周最疼的小东西。

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人以及他朋友。

幸好这两个人还算识趣,从头到尾都待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我偶尔瞥去一眼,就看到沈温穿着一身黑衣服,面无表情的安静的站在角落里,再过一个小时,沈温还是一模一样的动作,连表情都没有变一点。

直到老周救的那家人过来吊唁,一直站在角落里的沈温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小郑也跟着哭了出来。

我没哭,安静的看着老周那张黑白照。

要是被老周看到我哭了,他肯定会笑话我的。

要办火化证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老周生前留下来的照片太少了。

我们不得不考虑从我们合照上把老周的脸单独裁出来,这时候,沈温来了,他小心翼翼的从胸口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用密封袋收好的证件照,交给我,"用这张,我找了好久在抽屉的缝隙里找到的,那个时候的他,是最开心的。"

顿了顿,他又小声解释,"那时候还没有遇到我。"

我接过,隔着透明密封袋,看见了那个留着短发,笑的灿烂的青年。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年轻时那个朝气蓬勃又神采飞扬的他。

那时候的他真好,要是我可以早点遇见他就好了。

不至于只留下短短三个月的记忆,还不够我下半辈子慢慢的回忆。

我对沈温道,"我真羡慕你这么早遇见他,如果先遇见他的人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回

沈温轻轻抚摸着火化证上的那张照片,细细呢喃,"如果能重来,我希望他从来没有遇到卑鄙又自私的我。"

顿了顿,他继续道。

"他不爱我也没关系,他好好的活着就好。"

第135章 贺征番外【相遇】

春天的时候,我和沈温带着周闲回了他老家。

春暖花开,风景正好,只可惜老周只能躺在那个小小的盒子里,不能出来溜达溜达。

我敲着木头盒子笑话老周,"你看看你,平时这么爱蹦鞑,现在蹦鞑不起来了吧?"回

按照以往,老周早跳起来怼我了,不过,现在他特别安静。

安静到我觉得心口泛酸。

旁边的沈温一言不发,我瞧见他好像红了眼眶。

老周,你看看,你喜欢上个哭包。

我们拜托村长带我们去了周家老宅看看。

周家老宅常年没有人打理,已经变得很破败了,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抬眼望去就是一个已经长满了草的天井,村长很热情的跟我们说,老周小时候最喜欢趴在这个天并里一个人弹玻珠。

小周闲不爱和其他人玩的,天天待在家里头,哪里都不去。

村长有一次路过周家老宅的时候,小周闲就伸手托着下巴,歪着小脑袋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村长问他坐门口干什么。

小周闲咧嘴一笑,露出漏风的牙,"等我爸妈回家。"

听着村长的话,我似乎能看到那个小小的人就一个人趴在空荡荡的天井石板那,自己跟自己玩着,小小的背影孤独而冷清。

沈温听不下去了,他走开了,我瞥见他抱着周闲的那个木盒子躲在角落里哭,哭的虚脱发颤。

在这个处处充满周闲,又处处看不见周闲的地方,沈温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真的是,我听沈温哭的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老周原来喜欢这种爱哭鬼。

也是,不爱哭,怎么能三番两次的让老周心软呢?

我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老宅有个锁起来的小房间,我问村长这小房间里头锁着什么,村长想了一会告诉我,说这好像是周闲以前住的房间,不过太小了,所以后来就被当成了储物间,锁了起来。

我去柴房找来一把生锈的斧头,把上面的锁劈开,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破旧木门。

那是个很小的房间,几乎一眼就看完了整个布局,因为很多年前无人打理,所以到处蒙了尘,结起了蜘蛛网。

我抬脚走了进去,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小的桌子和一张小小的床,我停在那张桌子前,指腹轻轻滑过桌面,尘土扬起,呛的我心肺有些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