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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偶天成(184)

作者: 蝶衣大人 阅读记录

朱忆宗思忖了一会儿,才轻声答道:“不在。不过,她这会子未必就是去找他了,说不定是和董鄂府的人在一起……”

“去焦郎中那里吧,他应该知道老爷的住处。”张金衣打断了他的话,轻声对他说道,声音很是清冷。

待他们去了焦郎中那里,却没有见到人,药铺的学徒说,他去找药材了,明儿这个时候兴许在。

他们又来到了胡府,张金衣留在了马车上,还是让朱忆宗去找衡伯或者金水出来。

待朱忆宗敲开了大门说明来意,门头进去找了一圈之后回话说衡伯和金水都不在,说完便哐当一声,将门重重的合上了……

能找的人都找了,他们再无他法,只能等明日再继续了。

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明,张金衣涩着双眼到了顺昌泰,一下轿就直奔听风楼。

朱忆宗刚从后山练完功回来,正在沐浴。待他洗完更衣回到房里,发现张金衣趴在美人榻上俨然已经进入梦乡。

他怜惜的看着熟睡的小脸,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从榻上抱来薄被为她盖上。

张金衣一觉醒来,已到晌午。

“怎么不叫醒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有什么消息没有?”她眼一睁开,便如钟摆一般坐直了身子,连珠炮似的追问正端着午膳进来的朱忆宗。

“还没有找到他们,不过我已经安排好了,在胡府门口,焦郎中那里,还有百花楼都有人盯着……你不要太紧张了,先用膳吧。”

“我没胃口,你慢慢用吧,我去大堂看看。”张金衣起身整了整衣襟,正待出门,却又被朱忆宗拖了回来。

“我们就算是要砍头之前,也要填饱肚子的。”他拿起筷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你这样撑不了多久的。”

“就由着我吧,现在就算吃下去了也难以消化的。”张金衣放下了筷子,满脸的焦虑。

看到她罕有的无助的模样,他越发的怜惜。

“走吧。”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拖到马厩前。

“我教你骑马吧。”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消息。”

“有消息他们会来告诉我们的。不过,我担心找到他们之前你已经疯掉了。”朱忆宗不由分说将她抱上了马……

策马狂奔了一阵,由着冷风吹过她的脸颊,紧绷的神经到底舒缓了下来。

到了郊外的空地上,朱忆宗才拉住缰绳。

“背要挺直,拽紧缰绳,腿放在这里……”帮她调整好坐姿之后,他便翻身下马,只留张金衣一人在马上。

“不要慌乱,我先牵着走一圈,鬃毛很听话的,不要怕,脚要控制好,不要随意打马肚子……”他先牵着马遛了一段路,先走后来又慢慢的跑起来,让她找找骑马的感觉。

起先张金衣还有些心神不宁,但在马上颠了一阵子之后,慢慢的便集中了精神……

学习新事物的时候,时间果然很容易就过去了,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

通过学习骑马,张金衣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胆子很小,原来自己很怕死。学了整整一下午,姿势倒是掌握的不错,但终是不敢扬鞭。

朱忆宗原本也只是想让她放松一下,并非一定要让她学会,所以也没怎么放手。

这一下午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们回客栈的时候,还顺路去了焦郎中的药铺,他果然还是没有回。

直到入夜,百花楼那边有消息,说是宝仪姑娘出门了。又过了半个时辰,说是看到了胡三爷,找到了他的住处,就在张金衣原来住过的茶叶街那块儿。

茶叶街小巷里的一处三间的青砖宅子里,胡庭钧正和宝仪在里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三爷不是说要亲手为奴家烧制一只梅瓶的吗?这都过去半月了,怎么连瓶儿的影子都没瞧见呢?”宝仪嘟着殷红的小嘴,假意嗔道。

“唉——”胡庭钧低头叹了口气,一扬脖将手中的酒倒进了喉咙里,苦笑道:“他们现在连窑厂都不准我靠近,怕是不能对姑娘守信了。”说完,他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拿起了一张画递给了宝仪“原本想把姑娘的国色天香留存在梅瓶上,现在……唉,姑娘还是不要再来了,这幅画权当留作纪念吧。”

“看三爷说的,难道三爷真的当宝仪是那种只认银子的薄幸女子吗?!奴家记得上次就已经告诉过三爷了,奴家看中的是三爷这个人,就算三爷现在身无分文,奴家的心也不会改变的。”宝仪拿起画像看了一眼,便随意的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又举起酒壶嘴角凝着笑意为胡庭钧斟满一杯“三爷不必忧虑,只要三爷对奴家是真心的,奴家定然会尽全力帮助三爷渡过难关的。”

“你休要再说,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要女人接济。我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去靠女人的!宝仪姑娘还是请回吧,我今儿也累了,恕不远送。”胡庭钧腾地起身,背过身子双手背在了身后不再理会她,似乎被她的话激怒了。

“三爷误会了,奴家就算想给三爷银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奴家所说的帮助可不是用银子。”宝仪也站了起来,扶着胡庭钧的胳膊,依靠在了他的身上“三爷不要生气了,奴家今儿会陪着三爷的,待会儿会慢慢跟三爷讲明的。”

胡庭钧一听,便用手将她拂开,沉着脸道:“你不用哄着我了,姑娘的心胡某没齿难忘。都怨我福薄,胡某现在的状况实在不愿拖累姑娘。”

“奴家就差把心破出来放在三爷面前了,三爷竟还是不信奴家。现在奴家也顾不得羞耻了,三爷每次都这样撵奴家走,莫非对奴家只是虚情假意,其实还是嫌弃奴家是个**女子。”宝仪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假意拭了拭眼角。

“好了,我信你便是,不要再说这么不堪的话了。”胡庭钧搂住她的香肩柔声劝慰着“我都这副光景了,你还不离不弃的对我,这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只是我现在没有心思想那些,一想到我爹生前对我报以厚望……”他的声音越发低沉了起来。

红烛摇曳,将两人相依相偎的影子刻在了纸窗上,窗外的张金衣和身后的朱忆宗停住了脚步,在清冷的夜风中,看着这亲昵的剪影她瞬间石化,再也迈不开步子。

温热的眼泪顺着冰冷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竟然毫无知觉。原以为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现在才知道就算准备的再充分,该痛的也还是会痛,并不会减轻一分……

“我们先回马车吧,等她走了之后再进去。”朱忆宗一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面将她麻木到身体拖回了马车……

“三爷莫要担心,奴家已经帮三爷找好了出路。”就在张金衣痛彻心扉,难过到无法自持的时候,屋里的宝仪却放下了帕子,面上已经眉开眼笑“三爷一身的本事,只缺伯乐而已。今后三爷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了奴家。”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如夫人……”胡庭钧故意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