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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落地不如鸡(60)

作者: 春虫噤 阅读记录

箫怀执还在等钟芫回答,可他偏过头,却见她满脸的若有所思。

“为何如此眼神……”

箫怀执微微拧眉,“难道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钟芫闻言却摇了摇头,她眯起眼眸淡笑着。

“我只是有些奇怪,明明殿下之前对阿芫百般不满,为何如今却突然改变了心意。”

女子的容貌算不上惊艳,偏是那看着舒雅温柔的眸子,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压力。

箫怀执被问得微怔,他支吾着瞟了眼钟芫,然后又垂首盯向画舫的一角。

“我几时说过那种话……”

男人声音有些沉闷。

“我若是真的怨你,如何还能心平气和的与你相处那般久,再说……我当初让你离开我,也不是为了你好……”

自记事起,箫怀执便被当做储君养着,母后虽然严厉,但对他却还算宽容,后来他顺理成章成了东宫太子,更是众望所归的未来储君。他从不需要与人多说什么,无论宫人还是朝臣,他们只会主动揣摩他的心思。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很少会顾及他的感受。

箫怀执想着又看向钟芫。

曾经他对她的情绪很复杂,既有救于危难的感激,亦有□□欺辱的厌恶,可后来这些都随着日复一日的相处变成令他自己也难以明说感情。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就这样和她在宫里待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后来钟芫却消失了。

其实箫怀执的性子从来都是淡漠的,无论是皇位亦或尊荣他都从未没有什么执念,更从未想过自己会心悦谁,但是在钟芫失去消息后,他却有点后悔。

若是那日他和她在一起走就好了。

“你还没有说愿不愿意嫁与我……”

男人在提醒钟芫,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她也应该给他一个答案。

画舫顺江而下,男人的声音略显低浅,混杂在江水拍打声中显得有些模糊。钟芫有些按了按眉心,此时的她稍稍有些疲乏,晕船的感觉越发的厉害,而箫怀执却还在与她僵持着。

“殿下,之前我就说过,皇宫也好魏都也好,我都不会回去,殿下是天之骄子,未来前途广阔,若是娶一个宫婢为妻只会惹来非议,况且……”

“——那我们一起离开?”

男人的声音顺着江上微风飘入耳中,钟芫的话尚未说完却突然停住,她猛地转头看向箫怀执,男人神情依旧淡雅,只是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期盼。

“殿下莫不是在说笑?”

箫怀执闻言却突然突然凑近了几分,他抬手指了指江岸。

“其实这次来朔北,我身边一直跟了不少皇兄的人,而现在,这条船上除了你我就只有船夫,那船夫是霖殊亲信可以信任,所以此刻便是最好的机会,只要阿芫愿意,我们即刻趁江而下然后弃船而去……”

“以后我们便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做一对寻常的夫妻。”

男人的话几乎几乎就是钟芫的愿景,但是她依旧困惑。

“殿下的意思,是要随我一起当个普通百姓?”

箫怀执还是第一次见钟芫露出这般错愕表情,他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男人点了点头,回了声“是”。

按理说箫怀执此刻所言正是钟芫一直的期许,但是此刻她又觉得荒唐。

“那殿下当初又为何选择回去?”

她已经将他送出了宫外,如果他等着,她一定会回去找他,但是他明明已经选择了逃走。

“因为那时时局混乱,需要一个人出来稳定军心。”

箫怀执说着抬手撩开女子垂落的发丝,男人轻垂着眼眸,那双明明像极了箫成玉,可露出神态又那般不同。

若两人都是月,那定是一人在云间,一人在深渊。

“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就像你说的,箫成玉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而我呢,也不想在京中当个被监视看管的王族,所以,不如阿芫带我一起走。”

“其实我这次来塞北本就是想趁着机会去淮安寻你,没想到刚到这里我们便遇上了,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有命中注定。”

注定他遇上她,注定她遇上他。

男人说着,眼眸也微微眯起,钟芫看着他藏在眸中的熠熠星辉,居然也有几分鬼迷心窍。

她点了头。

“若是如此,那我们便一起走。”

她早就厌透了那个对谁都要卑躬屈膝的宫婢身份,也不愿在宫里当箫成玉的某一个女人,本来她已放弃了箫怀执,但是现在他主动回来了,那便是最好不过。

没有枉费她之前付出那么多的心思。

钟芫索性顺遂着靠在男人的肩膀,从方才开始她便很不舒服,现下倒是可以休息一会。

她敏锐的感觉男人的身体微微僵硬,不过却也没有让她挪动的意思。

画舫上的铜炉上还烧着炭火,火上煮着一壶上好的花雕酒,此刻壶盖微敞,浓烈的香味溢满了江面。

男人垂眸看着女子略显苍白的面容,那双清雅毓秀的眸子里却带着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幽深。

“阿芫,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说着箫怀执抬起两指停在钟芫的额上试温,钟芫阖目倚靠着男人的肩头,她抬手抚开额间的手,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我只是突然有些困倦……”

女子说着,声音也越来越小,箫怀执拢起外袍将女子完全裹住,然后便这样坐着望向漆黑无边的江面。

男人神情舒雅悠然,看起来好像没有一丝的烦恼忧虑,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箫怀执侧头看了眼,未等来人询问,便先一步点了点头。

船夫了然,躬身行了一礼便退回了去。

钟芫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会,但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靠在箫怀执的怀中睡了一夜。

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而她仍然是入睡前的那个姿势,只是身上盖了件厚实的披风,腰间还搭着男人的手臂。

而箫怀执似乎也如昨晚一般盘膝坐着,只是脑袋低垂双眸紧闭,似是还在熟睡。

钟芫稍微动了动,便听到男人低低的呼痛声。

其实箫怀执这一夜都没睡,只是临天亮的时候实在没有忍住才阖目休息一会,但因为这种姿势呆了一晚上,此时他半个身子都是僵麻的,钟芫一动,他便再忍不住呻/吟出声。

此时画舫停在一处岸边,河道比较昨晚似乎窄了许多,看起来此处应该已经不是朔江主道。

“这是哪里,你怎么了?”

钟芫起身后,正要扶一下箫怀执,却见他苦着脸抬手推拒。

“此处是朔州与明州的交界,我……我想着这个时节明州风景最好,便想带你先来这里……”

男人说的艰难,钟芫看他这般痛苦,迟疑了稍许。

“殿下真的不要紧吗?”

箫怀执闻言苦笑了下,他很要紧,半个身子都麻的厉害,但他也不愿在钟芫面前露出之前那般孱弱模样,便继续硬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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