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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106)

作者: 赵安雨 阅读记录

纪慕云哭出声来。

姨母,果然还是失望了。

隔壁昱哥儿起夜,隔着一道门帘,纪慕云能听到石妈妈给他换尿布的呢喃,丁兰把小碗摆在炕几倒温水,和昱哥儿啊一声。

过了许久,周遭安静下来,她定下神,打开第二封信:

是大嫂米氏的语气,就在第一封信之后半个月。看起来,这封信大嫂是瞒着姨母寄出来的,说,姨母病了,病得很重,足足病了十来天。米氏没有责怪她,猜测她也是没办法了,又问她,“是不是和慕岚有关?”

纪慕岚很佩服大嫂。

米氏还说,事已至此,让她不要再想,多多保重,谨言慎行,遇事不要出头,忍一时之气,能海阔天空。

信的结尾,米氏安慰“待来年,春暖花开,冰雪消融,燕子南归,终有重逢之日。”

春暖花开,春暖花开。

这四句话,偶尔出现在纪慕云和姨母的书信中,意思自然不像字面那么简单:等当今皇帝薨逝,太子继位,大赦天下,远在西宁卫的姨夫和两位表哥就能获得赦免,重返家乡了。

大嫂是在劝,等姨夫和两位表哥回家了,会给她想办法的。

纪慕云连连点头,仿佛大嫂能看得见似的。她想告诉大嫂,告诉姨母,曹亚轩待自己很好,对昱哥儿也很好--啊,姨母和大嫂还不知道她生了昱哥儿吧?

她忙忙拆开第三封信,日期是今年六月,依旧是姨母语气,大嫂执笔:

看起来,四月她生了昱哥儿,父亲收到消息,欣喜之下给姨母写了信去。这回姨母语气和缓许多,絮絮问她身子如何,有没有吃苦,孩子多重,想吃什么....

纪慕云视野再次被泪水模糊了。

夜间她默默哭了很久,哭得累了,不得不睡到床上去,夜里梦到幼年时,自己在姨母身边。

作者有话说:

◉ 第72章

就像老人们说的, 今年天气暖和,到了除夕前后,依然没下雪,唯余北风在空中呼啸。

与往年相比, 西府的除夕平淡得多, 扫尘、放炮、贴春联, 大红灯笼贴着白。

腊月二十三,过年的钱便发了下来, 纪慕云是两百两, 不如去年多,不过, 她猜去年的钱是王丽蓉定的, 今年曹延轩接手, 延续了府里的旧例。

吃食、布匹、药丸子、不光她有,昱哥儿也有一份, 有衣裳料子,点心果子, 笔锭如意,小小的文房四宝, 砚台刻着小小的猴子--不用问,是曹延轩从铺子里订做的。

纪慕云拿到手里笑了半日, 亲自给昱哥儿造册、归档, 把西次间一个柜子腾出来,专门放他的东西。

之后她把院子里的人召集起来,赏了一个月月钱, 说了些勉励的话, “轮流放一天假, 不许耽误正经事,两个两个一班,想吃什么告诉我。”人人喜气洋洋。

待别人散去,她把冬梅留了下来,“你的事,可商量好了?”

王丽蓉在的时候,给冬梅和厨房管事李凤春的儿子定了亲,今年年中,李凤春家的胳膊抬不起来,只好歇了假,病歪歪养在家里,差事也被别人替了。

冬梅耷拉着脑袋,“他家里想叫奴婢早点嫁过去。”

“你年纪也不小了,翻过年嫁,不算早了。”纪慕云安慰,“那,你可想好了?”

冬梅左思右想,一边舍不得双翠阁的银钱,另一边,出去了再想回来就难了。“奴婢舍不得您,舍不得十五少爷。”

纪慕云笑一笑,并不勉强,“订好了告诉我。”

除夕当日,曹延轩带着宝哥儿媛姐儿到东府吃年夜饭。永乾二十九年大年初一,府里的人齐聚正院,曹延轩、宝哥儿媛姐儿一席,三位姨娘坐一席。

席间多是素菜,有素八珍火锅,有素佛跳墙,宝哥儿近日爱吃的豆腐皮包子和拔丝苹果,还有热腾腾的饺子。

既是过年,大人们说说笑笑,宝哥儿说着孩子气的话,媛姐儿照顾两个弟弟,气氛颇为热闹。

夜间曹延轩带着宝哥儿宿在正院,纪慕云回了院子,朗月又来了一趟:“老爷吩咐给姨娘。”

纪慕云看时,托盘里躺着个大红袋子,里面盛满赤金铸成的小金鱼,小手指那么大,一尾尾须鳍俱全,鳞片像米粒,用红绳穿着,数一数,共八十一条。

窗外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不绝于耳,纪慕云拎起一条对儿子晃一晃,“娘给你存着。”小家伙儿啊啊叫。

初二回娘家,初三走舅舅,时隔十余年,西府又一次迎回回门子的姑奶奶。

虽是过年,仍在热孝里,珍姐儿穿一件月白色绣白梅刻丝锦缎薄袄,珍珠灰镶月白襕边马面裙,靛蓝色出风毛披风,发髻间簪一根镶拇指大南珠金钗,一朵月白绒布山茶花;花锦明亦是素色装扮,腰间戴一块羊脂玉玉佩,神色庄重而平静,没有过年的喜悦。

两人给曹延轩行了礼,后者笑呵呵地扶起来,分别发了一个红包。

因东府、王府也有回门子的女儿,三太太五太太舅太太脱不得身,今日在府里的只有曹延轩,宝哥儿和媛姐儿陪着,在正院闲话。

宝哥儿坐不住,喊人拿了栗子和红薯,“姐姐姐姐我们烤着吃。”

一进门,珍姐儿就仔细打量弟弟,见他面色红润,目光活泼,个子也高了些,才放下了心。

“烤什么栗子,也不怕烫了手。”她嗔道,训斥宝哥儿身边的人,“记着,不许给十一少爷,。”

宝哥儿一下子蔫了:上回在双翠阁,柿子冻住了,他又想吃,纪姨娘就叫人把柿子烤了烤,热乎乎的特别好玩,他一口气吃了两个。父亲见了,叫人送了栗子红薯在炉边烤,满院子都是香味,打那以后,宝哥儿就迷上了烤东西。

宝哥儿只好说:“那,我们玩什么?”

珍姐儿喊人拿细绳来,“姐姐学会两招新的,来来。”

翻绳么,宝哥儿日日玩,早就腻了,不过他习惯了听姐姐的话,并没反对,就是提不起精神。

旁边媛姐儿见了,提议道:“不如,我们投壶吧?”宝哥儿拍手叫好,媛姐儿就吩咐自己的丫鬟:“回房把我的壶和箭拿来。”

丫鬟忙忙去了,不多时,捧了个长颈玉色花觚和一捧各种颜色的竹枝回来。很快,花觚摆在房间前方,三米外画一条线,丫鬟把竹子分给众人,宝哥儿叫了三个常陪他玩的小丫鬟。

投壶不投壶,珍姐儿并不在意,只是有点惊讶:她在家的时候,这位六妹沉默顺从,像个素淡的影子,如今敢拿主意了。

说不定,一直盼着自己嫁出去吧?

珍姐儿捡了一把蓝色竹子,漫不经心地问,“六妹妹平日在做什么?”

投壶其实是纪慕云的游戏。无论针线还是画画,都是费眼睛的活计,纪慕云郑重其实的告诉媛姐儿,做一会儿就要停一停,去投壶赏花草踢毽子或者逗金鱼,否则,年纪大了眼睛就不行了。

媛姐儿认真记住。

现在么,她腼腆地答:“平日里抄抄书,画几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