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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143)

作者: 赵安雨 阅读记录

难不成,找不到废帝胞弟,康庆皇帝洗不掉自己的污名,曹延轩这辈子就原地踏步了?

光想一想,曹延轩就头疼,右手搭在额头,随意道“若是你,你怎么办?”

纪慕云连连摇手,掩袖笑道:“七爷,我可不敢给您出主意,万一说错了话,您得埋怨我一辈子。”

也对,就连六叔,也让他自己拿主意,曹延轩哑然失笑,张开胳膊:“过来。”

大白天的....纪慕云掂起脚尖往外瞧,昱哥儿像个小尾巴,围着媛姐儿乱转,篮子里的花都洒了。

她依偎到他身边,抚一抚他靛蓝色的领口襕边,“七爷,您若是做不了决断,要不,去庙里拜一拜吧。”

曹延轩亲亲她额头,“庙里?”

她点点头,“以往,我在家里遇到为难的事,就去庙里拜一拜。”见到他迷惑的目光,纪慕云只好补充:“嗯....其实是姨母啦,有一年姨丈在公事上有为难的地方,姨母就替姨丈去庙里拜了拜,抽了签,果然就,一帆风顺了。”

曹延轩若有所思。

求神问卜,是妇人的习气,曹延轩这种读圣贤书的,向来是不屑去做的。

可再一想,祖母、母亲和姐姐,都有烧香拜佛的习惯,他便也认真起来。

金陵城多寺庙,是众所周知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王丽蓉常去灵谷寺,曹延轩是知道的,想都不想就略过了,转而想起鸡鸣寺。

闻鸡起舞,符合读书人的习惯。

次日三月初七,曹延轩孤身一人,去了位于鸡笼山东路的鸡鸣寺。

这座寺庙七百多年就建成了,是江南最古老的梵刹之一,前朝一度毁于战火,本朝太宗皇帝下令重建,御笔题名为“鸡鸣寺”。

鸡鸣寺坐落于山顶,年久失修的缘故,道路坎特不平,马车不易驶上去,轿子、骑马就不用想了。

曹延轩攀到山顶的时候,游客寥寥无几,几乎看不见女眷的影子,接待的僧人客气而冷淡,并不想其他寺庙的知客僧伶俐热情。

怪不得,不如其他寺庙红火,曹延轩心想。

好在他不是来游览、散心的,捐了一百两香火钱。接待僧人双手合十,说了些“施主是有缘人”的话,带他踏入大雄宝殿。

菩萨手持净瓶,脚踏万朵金莲,眼中露出悲悯。曹延轩垂首默默祷告,磕了三个头。

片刻之后,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僧听了他的要求,捧起一只斑驳脱漆的签筒摇了又摇,放在桌案,双手合十不动了。

上签,去京城;中签,留守金陵,等待下一科

;若是下签....就如现在一般,做个逍遥散人,教两个儿子读书。

曹延轩拿定主意,深深呼吸一口,伸右手在签筒上方盘旋几下,闭着眼睛拎出一根。

不要是下签,千万不要是下签,他心里嘀咕,睁开眼睛的时候心脏怦怦跳。很快,他长长松了口气,呵呵笑两声,送了五十两纹银给老僧,下山的时候心情极好,眺望远方的风景。

回到家里,曹延轩把纪慕云拉进书房,用力亲一口:“明日,带你出去走走。”

好端端的,突然....纪慕云迷茫:“爷,去哪里?”见他眉宇之间有一种“往事落定”的轻松,反应过来:“您想好了?”

曹延轩从衣袋里摸出一根轻飘飘的小木头,塞到她手里,大笑着“中午去松鹤楼,还是春熙楼?”。

木签上面写着“上签,孔明点将,此卦皎月当空之象,凡事光明通气也。”纪慕云想了想就明白了,也欢喜起来,“就我和您吗?昱哥儿去不去?”

昱哥儿没去成,被纪慕云托付给吕妈妈石妈妈,第二日一早,从新做的衣裳中挑一件海棠红右衽锦缎小袄,豆绿色绣梅兰竹八幅湘裙,梳了同心髻,搭配那朵红宝石蜜蜡珠花,跟着曹延轩出门去。

马蹄声清脆,直奔鸡笼山方向,纪慕云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去鸡鸣寺,想不到,马车驶到山脚就停下了。

纪慕云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立刻欢喜起来:前方绿草如茵,生着一片粉粉白白的花树,远远望去如烟似霞,令人想起《桃花源记》里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可真漂亮。”纪慕云欢喜地奔进树林,绕着一颗花树转一转,发现头顶盛放的花儿一团团一簇簇,在春风中摇摇摆摆,有一种圣洁的美丽。再细看,不是杏花,也不是桃花,倒像是樱花。“是樱花吗?”

曹延轩有点意外,“你认得?”

她大笑,轻轻抚摸一朵,“它和杏花桃花梨花梨花海棠花长得像,学刺绣的时候弄错过,被娘子笑话了,以后就记住了。”

曹延轩也笑了起来,“樱花自古诗句最少,最吃亏。”指着不远处一座葱茏秀丽的山峰,“那是鸡笼山,昨日从上面望下来,就是这里。”

所以,他今日就带着自己来了,纪慕云心里甜蜜,“那,我可要带几朵走。”

之后的时间,她学着昱哥儿,摘了不少樱花,可她没带昱哥儿的小篮子,就包在帕子里,把香囊装得满满的。

曹延轩望着她忙忙碌碌,有点煞风景地折断五、六枝开满鲜花的花枝,放进马车车厢,“回去让几个小的种一种。”

有点像农夫。

不远处便是玄武湖,俯瞰下去像一块绿汪汪的翡翠。湖边载着梅花、牡丹、柳树、杏花、桃花和,端午时有龙舟,一年四季花开不断。

以前去过松鹤楼,今日便去了春熙楼。纪慕云嫌几道招牌菜吃絮了,点了桂花酒酿鸭和四鲜烤麸,又要了鸭血粉丝汤,曹延轩就着一碟美人肝喝了不少酒。

出门一回不易,曹延轩带着她去了翠羽楼。

金陵最有名的银楼么,纪慕云听说过,却没进来过:她幼年就离开金陵,十五岁回到这里,像大多数平头百姓一样买不起里面的东西。

掌柜的殷勤地把两人迎到包间,奉上香茶,把一个个匣子摆在两人面前。

“这个。”曹延轩从离自己最近的匣子里拈起一根镶红宝石的赤金蝴蝶簪子,“你戴鲜亮的颜色好看。”

好看是好看,问题是....他送给纪慕云四、五根簪钗,都是“镶宝石”“赤金”路数,一看就是同一个人选的,半点新意都没有。

纪慕云委婉道“您先帮我拿着”,看向其他盛着珠花、簪子、耳环、项圈的匣子,曹延轩便喝起茶来。

没用多久,她就挑中一朵酒盅大的珠花,粉色碧玺做成的杏花在翡翠叶片映衬下格外娇美;又看中一对珍珠耳环,米粒大的细珠挂着手指大的紫瑛石,试戴的时候光华流动,惹人怜爱。“回去配衣服。”

曹延轩笑道:“还是你会挑。”心里却明白“云娘第一次跟自己出门,不敢花钱”,随意扫几眼,拿过远处一个匣子。

里面是四把红漆绘四季花卉梳篦,做工精致繁复,花朵栩栩如生,梳背镶着拇指大的明珠,随着光线移动一动,给人一种“花朵不是画上去,而是开在上面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