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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38)

作者: 赵安雨 阅读记录

离中秋节还有两天,厨房便搬来一只大缸,告诉她“老爷爱吃鲜的,姨娘安排人在院子里蒸吧,省得路上冷了。”

纪慕云让厨娘掀开盖子,低头看时,一只只青灰色的螃蟹在缸里乱爬,蟹钳腿脚齐动,个个有碟子大,一斤也就两个。

“送些姜醋、酱油来,再要写花椒、辣椒、白糖、柠檬、绿豆面,桂花我这里有,厨房有什么酒?蟹八件拿两套。”既吃螃蟹,零零碎碎不可少,她细细嘱咐,“柴火不可少了。我这里有炉灶,锅碗瓢盆可一样没有。”

厨房二管事姓吴,是个利索能干的妇人,“姨娘放心,一会儿就送过来。”

到了晚上,曹延轩到院子里来,纪慕云欢欢喜喜带他去院子角落的灶房“螃蟹送过来了。”

他打量着,也来了兴致,“蒸几只,我们尝个鲜。”

晚饭摆到桌上时,比平时多了盛着煎银鱼、胭脂鹅脯、芥末鸭掌、酱牛肉、海蜇丝、肘子肉、盐水鸭、口水鸡的黑漆莲花攒盒,两只红石榴、一碟切成块的甘蔗,□□插在花觚里。

四只红彤彤的螃蟹也出锅了,两公两母,摆在荷叶大的海棠式碟子里。

纪慕云端起一只梅花银酒壶,斟满两只小小的金莲蓬酒盅:“厨房送来的菊花酒,说是您喜欢的。”

曹延轩嗅了嗅滚热的酒,却不沾唇,起身出了屋子,围着那棵格外高大的桂花树转一圈,“可有铲子?”

铲子?纪慕云莫名其妙,外面伺候的胡富贵家的忙说“有笤帚有棍子”

曹延轩便对自己的小厮朗月说:“去,找把铲子来,铲土用的。”

只要他在内院,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十岁的小厮,今天是朗月。

朗月答应一声,飞也似的跑了,不多时不知从哪里扛来一把铲子,“老爷,我来。”

曹延轩便指着树底一米之外的地方,“轻些,别弄破了。”

树底埋了东西吧?纪慕云担忧地叮嘱“别挖到树根”,曹延轩笑着说“听见姨娘的话没有?”

朗月吭哧吭哧挖起来。别看他小,力气却不小,没几下便挖了半米,按照曹延轩指点的方向发力。

过不多时,挖到一个封着泥土的酒坛子,朗月喜道“有了!”

片刻之后,纪慕云把烫好的酒斟入杯中,吸吸鼻子,“桂花酒?”

曹延轩神色惬意地端起杯子,嗅一嗅,端到她唇边“尝尝。”

纪慕云呷一口,上好的米酒,有些年头了。“您什么时候酿的?妾身都不知道。”

让她住双翠阁,是曹延轩还是七太太的主意?应该是七太太,毕竟她进府初几日,曹延轩没露过面....七太太知道桂花树下有美酒么?

曹延轩不知道她的胡思乱想,略带得意地喝干了酒,满意地说:“每年我喝一点,再埋一坛,这坛是三年前的。”

纪慕云再尝一口,“妾身分不太出,只知道,这酒比菊花酒甘醇。”

未出阁的女子,自然没什么机会喝酒。曹延轩笑着递过杯子,“看你收了不少桂花,留好了,过几日爷教你酿酒。”

螃蟹趁热吃才香甜,纪慕云想服侍他,曹延轩摇摇手,“你吃你的。”

她便递给他一只大个儿母蟹,自己也拿了一只,用蟹八件中的小剪子斯斯文文剪开,开始剥着吃。

看得出来,曹延轩是个会吃的,灵巧而利索地把螃蟹拆解开来,沾了姜醋吃蟹黄,喝一口酒,吃一口蟹腿肉。

香甜是香甜,毕竟螃蟹性寒,她不敢多吃,剥了一只就盛了一碗酸笋鸡皮汤,慢慢喝着陪他。

曹延轩兴致极好,连吃两只螃蟹,把最后一只夹子肉卸下来,放到她碗里。“明日停一停,到了正日子,爷从东府回来,你再蒸几只,整些菜,陪爷喝两杯。”

真到了那天,您八成在东府就喝了酒,回来还能再喝才怪,纪慕云腹诽。

尽管这么想,中秋节当日,曹延轩七太太早早带着子女去了东府,纪慕云还是叮嘱冬梅:“跟厨房说,宵夜备些三鲜馅的小馄饨,用鸡汤煨着,再做些我上回的醒酒汤。”

冬梅应了,她又点了些菜肴,进西捎间打开抽屉,抓了两个银锞子一把铜钱出来:“吴娘子一个,齐家的一个,剩下的给婆子,莫得罪了人。”

齐家的是厨房总管事,七太太的陪房。

冬梅答应了,纪慕云又给她一个银锞子,“就当过节了。”

冬梅眯着眼,“姨娘心真好。”

纪慕云笑道“小油嘴的,我大方些,就成好人了,把菊香她们也叫来吧。”

说起来,纪慕云不缺钱:除了八月月例,前日府里送来过节的份例,有瓜果月饼,两匹料子,以及四只中等个头的螃蟹--前日那一大缸螃蟹,是曹延轩这个当家主子的。

今天一早,曹延轩说一声“我在篮子里放了东西”就走了,她去瞧针线篮子,里面有两张五十两银票。

细想一想,他是个很大方的人。

主子不在,节日还是照过,午餐比平日丰盛得多,有菊花酒有鲜果有栗子羹有桂花糕,还有一个热腾腾的羊肉锅子。

主子不在,“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便不必太在意,三位姨娘围桌而坐,边吃边说闲话。

夏姨娘挑拣羊肉“不如去年肥嫩”,于姨娘偶尔望着东边,大概在思念女儿:媛姐儿的性子,显然不太适合长辈都在的大场面。

纪慕云安安静静倾听,不时附和几句。

待吃过饭,夏姨娘提议:“这几天没那么热了,去姐姐那里打牌吧。”于姨娘自然称好,邀请她“妹妹也来吧。”

纪慕云很好说话:“我打的慢,怕扫了两位姐姐的兴。”于姨娘笑道“什么慢不慢,妹妹就是打牌打得少。”

到了于姨娘院子,三人叫了一个姓万的妈妈,打起叶子牌。

说起来,于姨娘住的不如纪慕云,有女儿的缘故,使唤人是三人中最多的,有一个管事的万妈妈、两个二等丫鬟,两个小丫鬟和两个粗使婆子,媛姐儿身边的也和珍姐儿一样。

秋风渐起,吹得院角一棵冬青树沙沙作响,丫鬟端来莲子羹,三人放下牌,说起闲话。

于姨娘说起,往年正月十五两个府的主子们团聚,到了正月十六,西府会单独开团圆宴,姨娘也能坐席。

夏姨娘想起“曹延轩回府八成会去纪姨娘院子”,悻悻地,不看纪慕云。纪慕云并不在意:当面甩脸子,总比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好。

突然之间,急促的脚步穿过院子,奔向正屋:是于姨娘贴身丫鬟春兰,脸色不怎么好。

“姨娘。”见满屋子人,她欲言又止,万妈妈忙站到屋角。

于姨娘担心女儿,迎上去“怎么了?倒是说啊?”

春兰寻思,瞒不过另两位姨娘,便把于姨娘拉到一边,声音却不小:“菊花酒用完了,奴婢去厨房要,吴娘子说,太太身边的桂芬回来,取太太日常用的东西和煎药的家伙,让送太太常喝的燕窝--我们府里是血燕,比东府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