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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49)

作者: 赵安雨 阅读记录

他....没伤心?也没责怪自己?纪慕云略微惊讶,小心翼翼睁开眼睛,见背着烛光的男人皱着眉,嘴角抿得紧紧的,见到她的目光,却露出安慰的笑容,“没事的。”

尽管心中冷得象冰,纪慕云胸口依然多了一丝暖意。

仿佛做一朵绢花那么久,菊香带着范大夫来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避嫌,曹延轩把地方腾出来,范大夫细细问过冬梅和纪慕云,告了罪,认真查看被褥和衣裳,之后坐在床头,给纪慕云把了左脉把右脉。

曹延轩颇沉得住气,静静坐在临床大炕,其余人一声不吭。

过了许久,范大夫收回右手,起身朝曹延轩拱一拱手,到隔壁才开口:“七老爷,如夫人确是动了胎气,不过,有没有落胎,老朽一时不敢断言。”

一听这话,曹延轩眼睛顿时亮了,声音带着希翼:“您的意思是,保得住?”

范大夫略一迟疑,斟酌着语句缓缓道:“如夫人年纪轻,身子康健,前日老朽过来,从脉象看怀得甚稳。今晚落了红,却不多,亦不见胎胞下来,依老朽看,开几幅安胎药如夫人吃一吃,隔一日老朽再来诊脉。”

也就是说,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曹延轩吁了口气,连声道谢,又问“以您看,怎么好端端的,就?”

范大夫能出入曹府,自然是金陵城有名的医生,尤其是妇科方面卓有经验,听他说“好端端的”,便知道这位姨娘没受到惊吓,也没吃喝不妥当,委婉地答“这个,老朽一时也说不好,七老爷,妇人孕子,人力不可及,就像种子落土,有的不发芽,有的长出地面便停滞了,有的却能长成参天大树。老朽托个大,七爷正当盛年,如夫人身子康健,子嗣方面,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意思自然是,保得住自然好,若保不住,以后再生便是,左右您七老爷已有嫡子。

曹延轩应了,大夫叮嘱“不可移动,不可着凉,不要猛补,不可用人参之类,平日吃什么,依旧吃什么”,写下方子。曹延轩送到门口,叮嘱朗月送回去,才匆匆回到屋里。

气氛已经与刚才不同,人人脸上带着轻松,曹延轩笑呵呵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已经煎药去了。”

只有这样吗?可,可她明明感到,衣裳热乎乎的....纪慕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他脸上的如释重负不是骗人的。

她仰起头“我....”

曹延轩按住她肩膀,“不碍事,大夫说了不能动。”

褐色的、臭乎乎一大碗,散发着奇怪的味道,纪慕云想也不想便咕嘟嘟喝了。

一个姓牛的媳妇子笑模笑样地,给曹延轩请了安,便向绿芳打听“姨娘吃的可好?”待听绿芳担忧地说“晚上只喝了碗鸡汤”便嘟囔“奴婢怀孩子的时候,一天吃五顿都不够,夜里醒过来,还得两块饼下肚,奴婢婆婆做饭都做不过来。”

纪慕云微微抿起嘴角,恰好石家的捧进一个托盘,满满摆着热腾腾的红枣粥,鸡丝汤面,一口一个的烧饼和糖糕,四色酱菜,还有一大碗红糖荷包蛋。

“吃。”曹延轩说,“吃饱了才有力气。”

荷包蛋甜丝丝,她一口气吃了三个,喝了半碗汤,还吃了两筷子面,看的曹延轩也饿了:“再拿些来。”

待他也吃饱喝足,已经到了深夜,院外传来更鼓声。

“歇了吧,明早再说。”曹延轩示意丫鬟抬走炕桌,看一眼床角替换下来的被褥,“也别换衣裳了,将就一宿,嗯?”

纪慕云自然听了,小心翼翼侧身躺下,由着冬梅把新换的湖蓝被子提到脖颈。“爷,这么晚了,您也歇吧?”

曹延轩坐在她身边,笑道:“什么时候了,还瞎操心。”她嘟囔:“再迟了,怕您出去着凉。”他伸手理一理她凌乱的鬓发,“知道了。”

绿芳几个出去了,冬梅轻手轻脚把铺盖放在临床大炕,只留一盏灯,今晚便守在屋里了。

她闭上眼睛,满心担忧肚子里的孩子,又抱着“大夫说不碍事”的希翼,七太太的事情涌进脑海,一时间千头万绪,怎么睡得着?

睁开眼睛,曹延轩静静坐在床边,目光充满温柔。

他....以后娶了新夫人,还会对她这么好么?纪慕云茫然。

“今天做了些什么?”曹延轩如同平日一样。

她定定神,露出一丝笑容,“上午六小姐来了,和妾身做头花,画画,说了半日话。下午妾身有些倦,就歇下了。晚上打打络子,和屋里人说了说明早喝什么粥。”

她本来以为,他会问“怎么动了胎气、落了红”之类,下意识掩饰媛姐儿的话,曹延轩却没有细究。

“我今日出了门。”曹延轩细细说,“前几日风大,郊外庄子有一处是家里留下来,被风吹倒了树,压坏了屋顶。庄头知道那处屋子是我父亲中意的,不敢随便修,进城报过来,我就过去看了看,”

又说“那庄子后面有一片桃林,桃子甜的很,每年腌了桃脯、桃子酒,明年你尝尝。”

她安安静静听着,脑海中出现一颗开满桃花的树,清风徐徐,花瓣打着旋儿落在地面,像一张粉绒绒的地毯,桃子沉甸甸压弯枝头。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睡着了。

◉ 第35章

“这么说, 昨晚七爷留在双翠阁?”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把调羹扔进双耳粉彩盖盅里,抓起一方樱桃红帕子在嘴角按一按。

程妈妈恭声答:“是,听冬梅说,爷在正屋将就了一宿, 紫娟去厨房吩咐熬乌鸡汤, 又炖排骨。”

王丽蓉嘟囔一句“本事可真不小。她那胎, 到底落没落?”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纪慕云了。

程妈妈答得十分谨慎:“冬梅说, 昨晚明明白白落了红。等大夫去了, 看了半天,说, 用两天安胎药再说, 没说落胎的话。”

七太太是生养过的, 沉吟着:“听着是动了胎气,却没落胎, 那些大夫你还不知道,只要有口气就开方子, 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程妈妈忙说“奴婢告诉冬梅,不管是好是歹, 有了准信儿立刻报过来。”

七太太扑哧一声笑了:“听听,平日对我恭恭敬敬的, 见了七爷一眼都不多看;遇到事情半点都不含糊, 你看她可往正院来求救?”

程妈妈附和,“是个有心计的。”又细细补充:“冬梅说,昨晚纪云娘见动了红, 立刻叫她去找七爷, 又把旁人叫了起来。待七爷去了, 纪云娘眼泪汪汪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七爷自然不好责备,还叫人给她弄吃的--您瞧瞧!”

说来也怪,七太太并没动怒,更没生气,笑吟吟地摆弄帕子,“如此更好:若是纪云娘这一胎保住了,七爷更得稀罕;若是就此落了,七爷怜悯她,调养个半年一年,早晚还得怀上。”

程妈妈应道“您说的是”,七太太笑道“罢了,让他们折腾去吧,我是懒得管。夏莲前些日子,不还打算给七爷献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