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丞相为妃(80)
方正清给他递了个安慰的眼神,这一切都被长孙玄看在眼里,他的手不自觉攥紧了。
“下官以为,不妨让淮南王一试。”
似乎是一锤定了音,除了丁泽,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长孙霖眼神复杂地扫过长孙玄,梗塞道:“淮南王听命,明日,你领兵七万前往邢台,务必要解邢台之忧。”
长孙玄勾唇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后,长孙霖曾经忧心不已,问方正清,“丞相,皇叔会不会趁机反了?”
想起后宫那位巴不得长孙玄造反成功的太后,方正清摸了摸他的头,道:“暂时,还不会。”
第106章 自然是真心的
长孙玄走的那日,距春节不足一旬。
整个京城都弥漫着喜气,皇宫内却鲜少地充斥着肃杀的氛围,原因无他,钦天监占卜,竟占了个凶出来。
众臣惶恐,议论不休。
反观长孙玄,倒像是带兵打仗的人不是他,面色淡然,着一身玄色衣袍,下摆繁复的花纹被风吹得鲜活生动。
钦天监年纪大了,但他占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占出来凶——不宜出征。
他心下啧啧,这淮南王真是个时运不济的。
几家欢喜几家愁,还真有人乐见此结果,他们巴不得长孙玄就此死在边关,千里迢迢,纵使他变作冤魂,连索命都回不来。
雪花在凛风中簌簌飘洒而下,方正清腹中的孩子不安稳了,踢了他一脚。
视线朦胧间,方正清似乎看见长孙玄回头觑了他一眼,方正清喉头哽咽了一瞬,脚步有些犹疑,不知该不该上前道个别。
借着宽大的披风遮挡,方正清垂头抚摸自己异动的小腹,无奈低语,“别折腾我了,难道他走了,你舍不得吗?”
耳廓间传来有人脚踏松软积雪发出的清脆响声,那人顿在方正清身前。
“阿清……”
方正清抬头,果然望见了长孙玄那张脸。
众臣还没散尽,长孙玄和方正清站在雪幕中的身影似乎在重叠,显得不真切,但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方正清面上挂上那种缥缈却挑不出毛病的微笑,“淮南王,愿你一路顺风。”
“真心的?”长孙玄的声音有些涩,夹在风中,差点被吹得听不见。
方正清觉得好笑,“自然是真心的。”
长孙玄幽幽望了他一眼,“本王还以为,你也跟他们想的一样,希望……本王死在外面。”
“王爷!”方正清喝了一声,“请慎言,你身上背负的不止是你一个人的性命。”
长孙玄怔了一瞬,继而自嘲一笑,眸中带了丝控诉,“是,本王的命是大周的,就活该要给大周拼命,到头来,谁又会记得本王?”
方正清双眸被风吹得湿润明亮,红了一圈,他动了动唇,终究没说出体己的话来,那些话也由不得他来说。
他心头密密麻麻地痛了一阵,心下酸涩,开口道:“王爷,您该启辰了。”
长孙玄面色阴沉,转身离开。
此时,天空中鹅毛大雪飘扬,长孙玄的背影显得壮烈,又美得惊心动魄。
愿你旗开得胜,更愿你毫发无损。
长孙玄长身玉立,在高匹骏马前也不见瑟缩,反而更显英姿勃发,他纵身跃上马匹,在众人或祝福、或哀怨、或复杂的眼神中一往无前。
年节那日,整个京城都在放鞭炮,方正清后知后觉地从奏折中抬起头来。
小柳笑着给他端来了碗饺子,“大人,吃完再看吧。”
方正清见饺子冒着腾腾热气,对她灿烂一笑,“你亲自包的?”
“嗯。”
方正清留她在府中做了侍女,每月的月钱都给得丰厚,由于不在外面抛头露面卖豆。腐,她倒生得越发水灵起来。
方正清扶着椅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他那五月大的肚子,小柳虚虚扶着他,就怕他闪着了腰。
“我没事。”方正清见她愁眉苦脸,忍不住笑出声。
小柳挠了挠头,“我爷爷说了,你这个孕时,晚间恐怕辗转难眠,睡不安稳。白日更会腰酸背痛,叫我注意着点。”
方正清端起饺子往嘴里塞了一个,鼓着嘴,道:“我就是腰有些酸涩,不碍事的。”
年节休沐,整整有月余时间。
从今日起,他就只用在府中批公文,再不用进皇宫,不然他再用自己胖了的借口搪塞不了旁人了。
毕竟,谁胖会只胖肚子的……
倚仗着一张嘴得喂饱两个人的标准,饺子被吃了个精光。方正清听着院落中的鞭炮声,笑道:“管家年年都要放,等会儿还要放烟花,你也去玩玩吧。”
小柳的脸却羞红了,小声道谢,“大人有事叫我,我去凑凑热闹。”
方正清眼含笑意,骤然想起管家膝下有一子,长相和品行都不错,年龄与小柳相当,府中好多大娘都想替他讲亲。
每逢佳节倍思亲,以往方正清都孤零零的过,如今,好歹腹中有个孩子,总算不是形影相吊了。
年节前,方正清就放了话,说年节期间,不见任何人。如今,他的院子只有小柳能进。
但没过一会儿,慕容府和向府都派人送了贺礼来,方正清让人回赠了几份。
小厮却还没走,又吩咐身后之人拿出一封信来。
“大人,这是淮南王府的……贺礼。”小厮似乎也在疑惑,这信怎能当贺礼,又不是一字千金。
小柳将信转交了方正清。
炭火温暖,熏香迷人,方正清的思绪开始飘飘然,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第107章 愿你长乐无忧
方正清手中拿着未拆封的信,勉力打起精神,拆开了信。
他背靠着柔软的垫子,怀中抱了个暖手汤婆子,半睁着眼睛看信。
他笃定了这不是边关战况,因为长孙玄还在去邢台的路上。
入目是长孙玄张狂桀骜的字体,字如其人,却又乱中有序,很是好看。
薄薄的一页纸,写的东西也不多,还不是原创的。
若不是方正清认得长孙玄的字迹,这封信早就沦为炭火盆里的燃料了。
他亲启淡唇,一字一句念出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这首《凤求凰》,他三岁时就能倒背如流,只是他家风严谨,长这么大,还没人敢用如此直白的情诗撩他。
“思之如狂”后面的狂字有墨水濡开的痕迹,或许是长途劳顿,长孙玄没时间重新写,干脆只用手帕沾去多余的墨水,就这么一路迁徙,到了自己手上。
方正清的指腹在墨迹处摩挲,仿佛能感受到长孙玄擦拭墨水时的温度。
他脸颊烧红,想起长孙玄的种种恶劣行径,他外面更是有人……方正清捏着信纸,叹了一气,赌气似的将信纸塞回信封。
合上双目,刚才的睡意消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