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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他不肯和离(16)+番外

作者: 丹锦 阅读记录

只是那样一来,他父母二人孤悬在外就成了最危险的那个,不过薛明芳按下了没提。

谢煐此时已然放松下来,端起水边喝边说:“下朝回来的时候,我的确这样考虑过。”

他随既敛下目光:“但看了刚才那些东西……”

说到这里,谢煐脑中不期然地回想起昨日见到白殊那一幕。

满堂看着台上努力听乐的人当中,唯有那个男子在注视自己。一副病容,却是目如深潭,笑得挑衅。

薛明芳听谢煐说着说着声音就没了,面上还露出似在回忆的神色,顿时觉得有些稀奇。他在脑子里把有关那位白三公子的传言过了一遍,立刻大惊小怪地道:“外头都说那白三郎俊美似仙人,你不会也被他迷住了?!”

谢煐被他打岔,抬眼看过去,凉凉地道:“被他迷住的不是我,是你们三个吧。”

薛明芳想起刚才情形,心虚地扯出个憨笑。

谢煐撑着椅子起身,一边说:“听说他病得风吹就倒。你记得带辆车过去,别弄得人过来就直接瘫了。”

说罢,他直接转身向殿外走去。

薛明芳抬头看着他背影,暗自嘀咕:“这么仔细,别是真想嫁……?”

空旷的静室内,阳光透窗而过,在地面投下一片亮斑。

榻上两人隔案而坐,博山炉中的袅袅细烟若有似无地环绕在侧。

一人散着发,身上穿着灰白道袍,肩披鹤氅,敛目饮茶。另一人做儒生打扮,童颜鹤发,正是那名满天下的大儒张保鸿。

此时张保鸿放下杯子,开口道:“国师每年卜算都极耗心力,今年还要费神测算八字,本不该打扰国师静养。但此事委实太过惊世骇俗,老夫只得觍颜相询——那谶语,莫非真有让太子下嫁之意?”

国师也放下杯子,抬眼直视过去:“谶语之意,皆如其字。”

张保鸿似是松了口气,随既又无奈地道:“现下旨意已经传开,便是原本没有那意思,也是那意思了。”

国师不动声色地回道:“贫道出家之人,不问俗世中事。”

张保鸿却不容他推脱,直言道:“然国师悲天悯人,出言警示龙凤解危。可惜,天子却要屠尽龙凤。”

国师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问:“此话怎讲?”

张保鸿将现今各方局面一一细说,见国师微微蹙起眉头,心下总算有些宽慰。

最后,他起身下榻,对国师长揖道:“为天下苍生计,还请国师护佑龙凤。”

作者有话要说:

连弩参考的是崔弘丹的八连强弩和马钧改制的诸葛连弩。李世民围攻洛阳时吃了强弩很大的亏,攻下洛阳之后以造弩多伤士的理由杀了崔弘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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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会面

张峤匆匆安排好事情,又走下家中暗道,来到一间地下密室。

张保鸿正就着烛光看一副竹简,一边等着他。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便放下透镜抬头看过来,示意他坐下说话。

张峤行过礼坐下:“劳祖父大人久等。殿下午后要换个地方见怀伤先生,孙儿费了些时间安排。”

张保鸿点个头,直入正题:“老夫已见过国师。依老夫的试探,谶语的确是国师卜算得出,并非天子示意。”

张峤听得蹙起眉头:“如此说来,莫非真会有大危难?”

“国师自是深信他自己的卜算,该是会对太子与白三公子照拂一二。”张保鸿对谶语不置可否,只问道,“太子是何态度?”

张峤叹口气:“薛季贞劝他去北边……孙儿观殿下应是也有此意。”

张保鸿抚着须沉吟道:“他父母尚在东南,还立时如此提议,看来薛家亦是早在谋划此事。”

“若是殿下北去,薛家想必会迅速拿下南面十几个州。天子也不会坐视,必要调兵平乱。战事一起,受苦的又是百姓。”张峤感慨两句,突然话锋一转,“不过,白三郎托人给殿下送来点东西,有寻求合作之意。依孙儿看,殿下似有意动。”

他将孟大清晨入宫前被拦的事简略说了说,却没提具体送来的东西,直接续道:“殿下让薛季贞等会儿以请午膳的名义将白三郎带回去,往下是一静还是一动,端看这次会面了。”

张保鸿自然听得出张峤有意瞒下一些重要信息,却也没有点破,只长叹口气:“吕怀伤教导他多年,惟愿他惦念民生多艰吧。”

说到此处,张保鸿抬起昏花的眼直视张峤:“我张氏一族只奉正朔。若真到了那一步,你……”

张峤面色一凛,眼中现出痛苦,却又透着坚定。

他站起身,走到张保鸿身前,恭恭敬敬地跪下,伏拜在地。

外人并不知道,张峤这个犯事生父被除族的旁支子弟,还是张保鸿那隐居山林的小儿子之养子。在张保鸿决定暗中扶持太子之时,他自告奋勇,成为那条随时可能被断开的尾巴。

张保鸿看着张峤的目光露出几分欣慰,几分惆怅。

他弯下腰,伸手慈爱地抚过孙子肩头,叹道:“苦了你了……”

知雨小心翼翼地捧着药材跟着白殊走进卧房,从怀里掏钥匙打开装药材的柜子,一样一样仔细收起。

等他锁好柜子转回身,就见白殊将圣旨随意地扔在案上,已经脱下外袍散了头发,正往被子里钻。

知雨将打开一半的圣旨卷好,犹豫着说:“郎君,这圣旨要怎么收?送府里专供圣旨那屋吗……”

“不用,估计国公也不想供这圣旨,你随便找个地方塞就好。”白殊顺手将床边的黑猫拎上床,让它给自己取暖,继续吩咐,“我再睡会儿。你留意点前院的情况,如果太子派人来,就叫醒我。”

知雨忧心忡忡地应下,找地方收好圣旨,发现白殊已经快速睡熟,便给他掖掖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这次白殊同样没能睡多久,不到一个时辰便被知雨摇醒。

白殊打着呵欠起身,一边洗脸醒神一边问:“太子派人来了?”

知雨在一旁服侍着:“小人刚去前院偷看过几眼,听说来的是卫国公府的公子,模样可凶了!一定要带郎君去东宫用午膳。国公想推脱,可全被那人给凶回来!”

白殊扬唇微笑,心道:自然得凶点,越凶齐国公才越安心。

知雨帮白殊穿上衣裳,刚要给他束发,总管便来催促白殊去前院。

白殊也不想束发,自己拿起绳子将头发随意一绑,抱上黑猫便迈步出门。知雨赶紧翻出那条貉裘斗篷,追上去披到他肩上。

“今日比昨日凉不少,天阴沉沉的,风也冻,说不准还会下雪。郎君不可轻忽。”

白殊就这样披着斗篷抱着猫,长发垂在胸前,施施然走进前厅。

薛明芳耳力过人,早已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虽带着虚浮感,节奏却是稳得一丝不乱。他恰到好处地抬眼看向入口,就将传言中俊美似仙人的白三公子看了个正着,目光不由得闪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