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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180)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见半天没了动静,康熙不耐道:“谁的?”听得语意不善,顾问行忙应了:“是翰林院检讨,张廷玉递的。”见康熙愈见不虞,顾问行半点不敢耽搁,不待他发作,赶紧着小声儿道:“回主子话,是,是白面子……”闻言,康熙倏地睁眼,遽然皱了眉,张英长子廷?早年便卒,次子张廷玉在京,如今他上这折子只能是……熊赐履八月间殁的,而今张英又跟上了,康熙心中一凉,只觉脑子里更是昏沉,伸手道:“把余的折子都拿过来,你去,叫马齐。”

不多时,马齐到了,方行了跪安礼,就被康熙叫起,“朕如今动不了笔,你看着拟个旨意,敦复理学名臣,始终敬慎,有古大臣风,与那些个假道学之人自不同,朕意谥个‘文端’,从厚致祭,以彰其恭勤。张廷玉也不必夺情,准其丁忧回去成服守丧,好生报一报其父的恩养。”说着,递了张廷玉的折子过去。马齐知康熙待这些老臣甚为优容,张英更是个中厚待的,见其伤怀,也是唏嘘,宽慰道:“主子还当宽怀些,其子所言也在其理,张相年逾古稀之龄,已是鲜少了,奴才想,做臣子的,定然能体会得君父的这一片爱眷之心。”

康熙已批了小半摞奏折,提笔停顿间,听了这话只一哂,话虽平和却带了几分刻薄:“张廷玉看着是个孝的,可朕的儿子却不晓得有几个懂这人伦纲常,朕总是没这个指望,甭说到活到张英那岁数,只怕连甲子之龄也是妄想!”信手抄过又一份,却是山西巡抚噶礼的祈祷万寿无疆折。“噶礼这奴才,朕三月间的生辰,这才几月就递这个,糊涂东西。”看到末了正要提笔,那九月初四的日子正正映入目中,这不正是在布尔哈苏台废黜太子的日子?康熙猛觉一阵刺心,厉声道,“都安的什么心!”说着,便“啪”地一声将折子带朱笔、砂砚都摔了出去,支离出一地的朱红。马齐正悔着适才言语,思量着如何说,只道是自己触了康熙的霉头,哪知这一节,见状急忙跪下,伏地叩首道:“主子息怒,奴才总是想着自己对主子的犬马恋恩之情……言语无状,求主子责罚。”

康熙小阖了一阵目,才缓道:“朕这两日气性不好,不是罪你。你去罢,十三阿哥那里叫孙之鼎再过去看看,吩咐他用心调治,这天儿也反复的厉害。”马齐也知康熙心性不佳,这段日子自己又俨然成了天子第一近臣,自然是要承些雷霆君恩的,忐忑中堪堪应下行了礼,才退了两步,又被康熙叫住,“哦,不必说是朕的意思。”

马齐才出,顾问行就来报大阿哥在帐外候见,康熙只冷着脸甩手叫进,顾问行出来传过话,瞧着胤?的背影,想起这位爷方才对自己请安全然不见的倨傲,不由得,面上就隐隐带出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来。胤?甫一入帐,跪倒请过安却未闻叫起,只得伏了地上候着康熙问话,心下先还不自觉起了惴惴,待见着前头毡子上的一片狼藉时,便知必是康熙适才又发作了什么人,顿时消了怵意,跟着立时就心生一计:趁着这个时候再给他两人上些眼药,岂不更好?

自己代行康熙赐宴,宣抚蒙古,称颂跟馈敬自是不必说的,单是受土谢图汗、东臣汗那一驼八马的九白贡礼,赐九白御宴,普天之下除了康熙与太子,就只有他一人了,在蒙古王公面前颇得脸面倒在其次,个中属意为谁可不是昭然么?偏生只温恪公主额驸仓津要出些妖蛾子,先敬康熙后敬太子,最末才是他这个主席之人,虽然康熙还没有明诏废黜太子,可那也是明摆着的事,京里行营,哪里不是流言四起,温恪公主与胤祥一母同胞,胤祥尚且圈禁着,他仓津言行内外,就敢如此下自己的脸子,也太张狂了些,少不得要搬出康熙的身份来教训一二。

康熙之前就听了侍卫拉锡对胤?赐宴蒙古诸王的回禀,再又经了前事,这会真可说是倦怠异常,靠着案,压着声问道:“你辛苦了,这宴,行的可还顺当?”胤?却真是迷了心窍,半点听不出内里深意,只当是康熙的关切,叩了个头,掩不住音色里的激动:“回皇阿玛话,蒙古诸部俱都感戴皇阿玛天恩高厚,哪儿能有什么不顺当的。替皇阿玛分劳,也是儿子的本份,儿子不敢言辛苦。”见康熙半晌没吭声儿,胤?料康熙是想知道些细末情形,一提气,道:“顺当是顺当,就是……杜凌郡王和硕额驸仓津言语似有不妥。”康熙唇角一扬,嘲讽般问道:“哦?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胤?内里喜兴,面上做难:“这,儿臣只是替皇阿玛宣昭恩威于蒙古诸藩,虽然碍着身份,仓津很给了儿臣些难堪,但总于朝廷的体面无涉,儿臣也能向皇阿玛交好这差使。呃,仓津语出悖乱,不定还是心向着二阿哥,不过依儿臣的浅见,也未必没有十三阿哥的干系在里头……”说到这里,胤?不免大为得意。

康熙听得满心是火,音色低沉的紧:“你都能替朕、替太子弹压蒙古各部王公了,朕还当是你得了大体面。”接着,话锋疾厉一转,“说他们悖乱,你的臣子本份又在哪里?!”胤?还要分说,但康熙的骤然冷厉,立马儿让胤?醒过神来,心道自个儿过于操切了,只是连连叩首请罪。康熙也懒得再理会他,只严声质道:“你去传朕谕于蒙古诸王、贝勒、台吉,朕前命直郡王善护朕躬,并无预立胤?为皇太子之意,胤?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胤?浑身气劲儿登时一泄,又不敢面上显了出来,只是叩首称是。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浑水 (八)

康熙一手抵案,歪靠在案前,久久凝视着跳动的烛焰。烛焰里的蓝火透了红光,红光又胶着了黄焰,来来回回的往返交织,上下跳动着,教人辨不得已经燃了多少时候儿,看的久了,眸子里再是酸疼,几要刺出泪来,可却连稍稍阖目的心思一点儿没有。顾问行瞧着空档儿,小心递了奶子上来,连着轻唤了两声主子,又不见动静,不敢再惊动只好搁了一旁退了去。康熙面容虽映着憔悴,但是目光,只益发显得深邃沉重。

看着腕上一串太后太后留下的念珠,康熙不由喃喃:“皇祖母啊,您若还在,孙儿是真想在您跟前,同您说说话儿,好过一人拭着这份儿疼啊……前头平乱讨逆,刀兵钱粮的整日介悬在心上,那会儿但凡是看着史册,就盼的是个海内升平、盛世景象,还道是为君难,难在哪儿了?眼前想来,竟不都及个今日这般…….”想到这里,康熙一直肃然抿着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眉头拧的更深了,“孙儿是自幼而孤,蒙您一朝一夕教养,宗庙社稷重责于肩,深知万国勤求治理之意,祗承社稷四十七年,于祖宗基业何敢败坏,于国计民生更是夙夜兢业未敢少懈……,上苍垂鉴,朕何尝有失德之处?加诸今日之报,朕又何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视线里多了一盏奶子,康熙随手拿起啜了一口,明明知是乳香浓郁,可唇齿间留下的滋味,却似黄连一般的苦涩,面上的浊泪,簌然而下。“保成,保成,朕为你取了这乳名,不就是希冀你以后继朕之志,成就一世令名?而今你做了些什么?朕是你的阿玛呵,几十年亲自哺育,朕什么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何至就做出这等畜生尚不屑为之事!难道你真的是被阴邪魇了心窍么,还是……。”康熙身子猛然一震,“难道你要替索额图那个乱臣贼子复仇不成?”

八贝勒府,后花园中。胤?早已打发了下人去,亲自为胤?、胤礻我各自斟上一杯,见胤?面上挂了些笑意,胤礻我挟了一箸闷鲩鱼,笑道:“这席面指定是八哥那个山东厨子备下的。若是有这席面,弟弟我天天来叨扰哥哥。”胤?饮了杯中之物,亦是笑:“八哥约是得了什么喜讯了罢?紧着把弟弟们都唤了来,当只不为吃这一席才是。”胤?颔首,带了几分正颜,道:“确有桩事要与你们商议。这是大哥着他贴身的奴才送来的。”言罢,从袖笼之中拿出一封信,推到胤?面前,胤?看罢,笑颜逐开,又递给胤礻我看了,三人只是笑。胤?又吃了一杯,道:“大哥这回吃了瘪,总算是想明白要上八哥的船了。不过,他与老二斗了那么些年,不就是为了那个位置?他真肯甘于人下么?”胤?淡淡道:“大哥那里,无非心太急,犯了皇阿玛的忌讳。眼下写了这个来,是想多条路走而已。”胤礻我点了点头,道:“八哥说的极是。原本听说了皇阿玛发作大哥的事,可还真没想着他这么快就输诚了来。可这越是快,我便越是觉得不踏实,怕这信只是大哥的权宜之策。大哥此番弄了一个没脸,想把八哥推在头里,借着八哥的势,既可避了皇阿玛的眼,又能卖八哥一个好,当真是好算盘。”胤?也陪着吃了一些,才放了箸,道:“不过,我与大哥素来交好,既然大哥有心助我,我断没有把他往外推的道理。”胤?“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虽说明珠败落之后,大哥一党势力渐微,可是纳兰一族在朝内还是有些份量,日后也能做了八哥助力不是?”胤礻我悠悠道:“只是要防着大哥那边生出些反复来。不如,咱们再推他一把?”见胤?稍有愕然,胤礻我笑道:“前几日见了舅舅尹德,倒是听到一桩有趣之事。”接着凑近胤?、胤?耳旁低语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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