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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238)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难为他费心了,那就烦四哥转头替我道个谢?”胤祥亦是忍俊不禁,勉强答了这一句。只是展信阅罢,再往深一想,却不免生出些忧虑来。胤祥将信封好还了胤?,又替他杯中添了些水,方道:“才说的这个,我初还道是亮工心宽,并不为着朝廷的处分糟心,如今看来,想是川省有人设阻?”

“意料中事。他年少才高,又是个眼高于顶、行事张致的主儿,骤然这番得了皇阿玛青眼,如他这般仕途之畅顺者,举朝又得几人?凡此积于一身,难免不招人的嫉忌,偏他自己还不觉。我就告诫他也是无用,枉费唇舌,他总放不进心里去,不若教他在外面好生踩几个绊子,才肯收一收心性。”

“嗯,理儿是不错的。只话虽是此说,可亮工实是个英才,可堪大用之人,四哥也莫求全责备太甚。我看这个川督,像是与亮工不睦……”

“你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兴出来的?”

“怎么……?”听出话意有些不对,胤祥奇道,“不是说,去岁川地生番闯入宁番卫肆行抢劫,还杀了个游击,后岳?龙请旨进剿追缉,上谕令年羹尧也随同前去,相机一并剿抚。只是待他前往时,岳?龙已然擒获贼首数人,亮工中道回署,教总督抓着小辫子,参了他个畏葸避战。后吏部才议了个革职留任,想是皇阿玛加了恩的,难道此间还有什么关节?”

“他在川地两年,由来就与殷泰不睦,这个上宪不对他的脾性,倒是同提督岳?龙处的极好……”

“是殷泰?我倒浑忘了。”胤祥忽地想起来这个名儿来,不由打断了道,“我依稀记得,他是镶红旗下,打庄亲王佐领里出来的人,早年在西宁军中就很得威名,再从提督往上升的,此前是在陕甘任上?怎么又调蜀地去了?”

“齐世武调任刑部,接了运青的差事,他才从陕甘总督任上转了过来。治理之能,远不及范时崇(时任闽浙总督)、赵宏灿(时任两广总督)几个的。”胤?且说且叹地摇了摇头,末了再补上一句,“年羹尧也不过是欺他无能罢了。兴个湖广流民入川开垦的议,理原不错的,只不交督臣画题,狂妄张致,他就有一万个不是。我便是如此回他的,如今叫上宪参了,好歹记住这教训!”

“这个亮工,他当他是哪一等人呢,非要去招惹。”胤祥听着胤?明贬暗褒的话,不免笑出声来附和着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殷泰哪里能比得范家赵家,几世勋臣的家学渊源,他是这么些年从总兵上一任任熬过来的,骨子里就是个旗下武人,瞅他年羹尧也就一贵介公子哥儿。再知道他同提督一道儿玩的架空手段,岂会买他的账?”

胤?看了胤祥一眼,又想起前些时候,去部里视事才知晓的一桩事,更蹙了眉头道,“前头岳?龙在能泰(前任四川巡抚)、范永式(前任四川布政使)手里借了四川藩库一万两银子,去岁时年羹尧就声言要捐俸代他偿还,殷泰不准,两人由此更是交恶。到了今年,似是又为了底下一个叫徐?功的蓬溪知县从优议叙,同总督意见相左,官司都打到吏部来了,仗着圣眷赏识,就不知一点虚怀谦和,总有一天要作出祸事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多事之秋(六)

说笑归说笑,胤祥终还是有忧心之事的,听罢胤?所言,沉了言语思索一阵,将手中的杯儿转了两圈,才停下道,“我倒有两桩担虑的事。其一,年羹尧兴的流民开垦之法,不可谓不是充盈地方钱粮,赀财增赋之道,只是贸然强令百姓背井离乡,再与蜀地番人冲突,恐是要生乱子的,我不知道前头生番的乱子里头,是否有这个诱因。其二,四川不要效仿了两江才好。噶礼、张伯行,皆是皇阿玛深为信用引做百官典范的人,他二人寻常督抚皆比不及。再江南又是我大清财赋重地,轻易不能动作,是以二人龃龉日多,皇阿玛也只怀着调解弹压的心,可要是四川也效仿着闹腾起来,未必就能有这般容易了。”

胤?深以为是,点了点头,“我已寄信申斥了。年羹尧那头,督抚是有不和,然动静还小,总都是意见不合,各执一辞求皇阿玛做主的意思,这都还不妨。我来寻你,是有另一事说给你知道,消息也是这两日才传到京城的,实在有些骇人听闻。”随着胤祥的目光,胤?一壁站起身来,“十三弟可知道赵晋其人?”

“癸未科的榜眼罢?如今任何官职我却是不知了。前时在畅春园侍驾,偶与张师傅(张英)、渔洋先生(王士祯)一处,原是听了段张师傅在御前搓了个墨团儿,替王渔洋代做诗文的趣事,王渔洋旧事重提,又很说了些感激终身之语,张师傅辞不过,后才转说起本科的三鼎甲来,便也赞了句‘渔洋门生皆文采风流’,我方知与其同科的王式丹、钱名世二人。我原是为着这事儿才记得详细,四哥怎么忽地提起他来?”

胤?在屋中踱开步子,“现下两江那边,动静是愈发地大了,如今江南科场又生乱象,说是考官并地方大员贿卖举人,苏州士子大哗。九月十五放榜,一千多生员,把个五路财神从玄妙观一路抬进了府学明伦堂,题联‘左丘明有眼无珠,赵子龙浑身是胆’,还有人趁夜避过贡院守卫,将门上匾额改做‘卖完’二字。这一届乡试主考是左必蕃,副主考赵晋,却是传出贿买之首罪官员在赵晋。”

“什么,有这等事?”胤祥听了也是大为震惊,细细一思索,望了胤?道,“那如今是怎样的情形了,这消息是打市井里传出来的,还是朝上发的定议?想亮工己卯那一科,也是不乏有这样落第举子心怀怨忿,蛊惑生事的,这也未定。”

胤?步履中有些迟滞,想是在深思着什么,掐着腕子上的沉香念珠道,“前两日就有人传了听来的消息与我知道,隐约知道江南乡试有些乱子,原想的和你一样,再不济就如当年办案的法子,溯源清流,重考也就是了。本不怎么上心,只今日朝上见了噶礼题参的本子,这方知道这事是真,还闹出了这样儿的光景,恐怕真有见不得人之处。”胤?微微叹了口气,“闹到这步田地,就真没有什么情弊,只怕也是姜宸英(己卯科顺天主考)、李蟠(己卯科顺天副主考)的下场了。”

“赵晋在清流里名声并不显,为人又不得几位学臣的待见,头一个是福建同乡的李光地就极恶他,有一回在御前也是说了‘此人不正’的话。他座师王渔洋因王五案黜革,又实是与太子酬唱的缘故,料想此番案发,也未必会有什么人保他。”胤祥默了一发,却隐约品择出一丝不对味儿来,“只是,噶礼拜折明参……?”这一问罢,再望一眼胤?,见他那面孔已是愈发的沉了下去,“噶礼言辞激切,又惯会参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有人议论,从京城至江宁,左必蕃途次并未见人,而赵晋则沿途有欲见之人便见之。左、赵二人不和,时常争吵,且今次榜中二十五人皆巨富子弟,文章不通,又通过知县举荐至考官,实为赵晋与一众官员等通同作弊。我是再不怎么疑这事儿的真伪了,空穴来风的也总有出处,这起子国蠹!”

胤祥闻言,亦是沉吟有声:“噶礼贪恶,人所共知。这事儿他这么上赶着经心,要么是想率先出首,届时查起案子来也好先避了自家的嫌疑。要么,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案如若坐实,牵连进来的苏省官员只怕不在少数。再有,固然也是科场案闹的太大,噶礼包不住,这才不得不据实奏闻。”

胤?知道,胤祥所指后一宗,便是两江的督抚争伐了,胤祥因病不如朝堂,邸报上知晓之事毕竟有限,他却是深悉其情的。竟月以来,二宪底下官员的互参不断,康熙这头虽偏袒噶礼多些,然总不如在张鹏翮与噶礼间偏颇的厉害,不知是因他本就对张伯行爱重甚深,还是因了捅出南巡亏空后,与噶礼生出薄怨而对张鹏翮师生等优存怜恤,这才有了平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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