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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259)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康熙面孔愈发阴沉,言语之中亦是刻薄更甚:“好一个忧思惦念,当真是心内存了朕躬的好儿子!只不过,这望阙叩首,是要显你贤阿哥的风范,还是要显朕之寡情?依着朕看,你怕是半点臣道都不晓了。”

“儿臣断无这个意思,皇阿玛如此说,儿臣决然受不起。”应着康熙问罪的意思,胤禩自去了冠带,指尖扣着砖缝,只是深深顿首下去,黯然道,“儿臣年初蒙皇阿玛恩典,又复了儿臣的爵位,儿臣惟仰体圣心,省身以赎前过而已。眼下避着风头尚且不及,哪还有什么其他的想头呵?”

康熙却只是冷冷一瞥,讥诮道:“朕不过是复了你的贝勒爵位,你要避的哪门子风头?你心里要没存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念头,如今这么来套朕的话,是为得哪般!”

若说胤禩的来意,并非没有试探的心思,只是还不曾开口,就迎着康熙这么场突如其来的问责,实在非他所能预料,是以在皇父连珠地责难面前,他连想还句嘴儿,实在也都没能耐辩上一两句。孰知就这么话儿赶话儿,一递一句地逼到这个份上了,胤禩灰心丧气间,偏又不甘心,竟是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念想儿来,半是恍恍惚惚地,也就抱起来时的一点希冀,小声探道,“儿臣是非之人,又没得获了不是,遭圣心见弃,在而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儿臣委实不知当如何自处了。倘皇阿玛因此见疑……,儿臣,儿臣情愿卧床不起,请旨居府养病,再不惹皇阿玛厌烦。”

康熙面上讥讽意味更浓,起身走了两步,站定在案旁,一手戟指与他道:“朕有怜子之心,故而前番对你已是恩免,不想你却没有爱父忠君之意。非但不思改过,反断了朕不容与你,是朕不体你一片赤诚,冤了你!你若是心里存了臣道,如何自处都由得你,你若存了非份之想,装病也罢,在人前做出一副可怜之相也罢,无非是陷君父与不慈,只而今当着朕前还这般作态,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胤禩猛地一抬头,正对上康熙凛冽的目光,那股子威慑之意,直迫得他心内一寒,原本积聚的些微企望已然被击得粉碎,一颗心陡然沉坠了下去,目中只余迷惘之色,木然跪着,喃喃张嘴唤了句“皇阿玛”,却根本出不得口去。

康熙只是深深看着他,言语之间反是淡淡:“守着本分歇了心思,便是朕给你指的明路。你总不要自绝于祖宗,自绝于朕!”

胤禩听到后面,心内所生已尽是绝望,深深埋下头去,“是,儿臣记下了。皇阿玛若是没旁的训示,儿臣想去给额娘请安。”

康熙看其满面落拓之色,只一瞬稍有心软,转眼便又复了冰冷道:“那也随得你去,下去罢。”稍有犹豫,胤禩终是魂飞魄散一般退出了门外,康熙却有止不住的怒火上扬,手一挥,将案上的折子全部扫落在地,外厢侍候的顾问行听见声响,忙入内收拾,再要往案上放时,康熙疲惫地挥了挥手,道:“朕乏了,把批好的折子都送内阁罢。”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波又起(七)

入冬的日子里,胤祥府中也已换了厚厚的门帘子,内寝暖阁之中,药味浓郁,早已惯了这味儿的下等使唤丫头们,虽不得进内伺候,但也都能凭这个大略断出自家主子的病况来,这两日,药味似嫌更浓厚了些,府上人等也都纷纷悬着心。内里只听“哇”得一声,床上人竟是将满口的苦药汁子全数吐了出来,洒在被褥、炕沿、脚踏上,淋淋沥沥的满是,一滩渍迹瞬间在雪白的袖口上洇了出来。几个丫头忙不迭跪接的跪接,擦拭的擦拭,端茶送水的偏又不敢沾身,张瑞东西上下地指挥了一通,惟嫌丫头们笨手笨脚不会伺候,正着急忙慌地扎着手没奈何,呵斥呵斥又不便,只好下死眼瞪着。屋子里乱作一团,才弄了个不大利索,不妨胤祥又是一个侧身匍匐,胸口捱着炕沿儿作起呕来,打心肺到嗓眼儿,咕咚着只是一劲儿干呕不止,到后头便牵着身腔子里头内息不匀,大喘着气只出不进,又是跟着剧烈咳嗽不已。福晋兆佳氏偏身坐着,在胤祥后背上拍了一时不见效,急切中也顾不得还噙着满眼泪色,猛抬起头望着张瑞直斥道:“满屋子的人不嫌气浊?偏都是些伺候不力的,还不尽带出去了!”张瑞无话,招呼着一干子才拾掇好一半屋子的人默默退了出去,又反手将门轻轻阖上。

人散了去,屋子里的喧闹也消停了一时,兆佳氏立起身来,服侍着胤祥少用了点温水,又赶忙搁去桌上,回转身扶了面色煞白的胤祥靠在自己身上,一壁听着胤祥的喘息声不绝,一壁凝视着他削瘦的面容木然垂泪。胤祥这回卧床,她是知晓因由的,不过为着宫里的态度:本月里头从宗室近臣到侍卫,俱都按着爵位品秩,各有赐银不等,若说别个倒也算了,自家皇兄弟里面,除了早已被圈的大阿哥胤褆,月内被废的太子胤礽,便只是他这十三阿哥没有赐银,打长史那听来的消息,竟是连胤禩、胤禟两个素来皇父最厌的,也得了四千两。任人看得出来,在这年节下,堂堂皇皇的好似无罪皆赏,轮到胤祥这里赏赐既没有,罪过也不宣,甚连明白旨意都没个说法儿,全好似忘了存在一般,再看各家各府里头结彩谢恩,惟独这府里没有一丝暖气儿。兆佳氏知道,自家夫君素来不是心窄的,却最是心重的人,此番皇父所为,必是教他伤狠了心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五六日前胤禛来过一回,也是忧心他想的多了,初时胤祥倒还能强忍着敷衍他四哥两句,待胤禛走后,他竟是颓坐了默着不说话。兆佳氏虽知究竟,然胤祥摒着心气儿不提,她又不忍骤然开了话端徒惹他伤心,本想着过两日待胤祥心里舒散些再作开解,孰料第二日已是不起,浑身无力,兼之气候寒冷,腿上也发作的愈发厉害起来,兆佳氏固然心焦,却又不便违了胤祥的吩咐去请太医,只得派张瑞去延了寻常大夫来瞧,只说风寒发引的腿上旧疾,内里又是脏腑不调、肝气郁结之象。她日夜不辍地熬了这几日,累了也只肯歪在椅上迷瞪一小刻,张瑞在一旁苦劝,也是执意陪坐着不应,原本清秀略显圆润的面庞只剩消瘦,也并不比此刻身边的夫君好上几分,今日见胤祥沉睡才稍安了心,不意醒来竟是一味呕吐,似更沉重了。

兆佳氏正暗自发急间,却又见张瑞回转了进来,眉头方蹙了要责问,便见张瑞趋腿儿跪了面前,先望了眼胤祥,才小声向她禀明道,“门上方才来回,说雍王爷到了,可是主子这会子……”“啊?”兆佳氏惊喜地站起身来,一面下意识朝外望了一眼,一面冲还迟疑着的张瑞快声吩咐道,“快请,眼下到这模样,也只得王爷来救了,还提什么见不见得客的事儿?”

在迎进后堂的一路上,听着张瑞将要紧的情形拣着说与他知道,胤禛黑着一张脸,愈发地面沉似水,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心焦,待听到今早这般情形时,不由在门前站下了步子,盯着张瑞急问道,“就没请太医么?”“这……”眼见着胤禛怒意更甚,张瑞愈发支支吾吾地不知当如何答,正巧兆佳氏已顾不得礼数,挑帘迎了出来,面上泪痕已经拭去,眼眶却还红着,替张瑞接口答道,“他执拗着不肯,况如今这样,又怎么敢轻易教宫里知道呢?”兆佳氏边说着,边摆手命张瑞退了,下了阶前,对着胤禛低眉敛衽地端正一肃,“王爷既来了,还请劝劝他罢,几日下来一句话也不同我说,这可怎么好……”

胤禛勉强受了这一礼,可急切之间、心焦之下,也是失了平日沉稳,看着兆佳氏,带出来的话也是略有作色,“人是顶要紧的,他自个儿不晓体恤爱惜,你哪里就由着他来?再要耽搁下去,误了病情不说,早晚教人知道不是又凭白添上一宗不是!”言下稍有一顿,才略缓了缓道,“还是内务府怠慢你们,这节口儿难为情去说?既是家里人,当劝时还得劝劝他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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