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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283)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前头胤祉所说,不过是些寻常道理,惟是那后头两句,推搪塞责之意忒是明显,郭络罗氏嘲讽地望了胤祉、胤禛二人一眼,旋即冷笑一声,极是尖刻道,“那不然怎么着?如今还给人活路么?我就不说前次诸位王爷、阿哥挨个上门申饬的事了,那是我们家爷好心办坏事儿,纯是咎由自取,没道理诿过他人。可打那之后,宗人府奉旨把我府上所有人,甚至连执事的官俸、银米统统停了,这跟革了爵位有什么两样?倘说是皇上嫌恶八爷,不惦着父子亲情也就算了,如今八爷患的可是伤寒重症,连床都下不来,愣要生生地挪回京给皇上清道,这不是将他往死路上逼了?左右是今天一刀、明天一刀的踅磨折腾,还不如就直接给一刀死了干净!”说到后头,郭络罗氏面上已是止不住的泪下,犹自强撑着说出这一番极狠心的话来。

在场众人皆知老八媳妇是个极泼辣的,胤禟、胤祯更是知道夙日在家,凡有福晋定下的主意,他们那位八哥定不敢更易,原想她是个女子心气,为着夫君遭难,寻个管事儿的长兄撒痴浑赖也就罢了,岂料她这一席话说将出来,正是前头几人纠缠争吵之处,不觉人人面色皆是一变,胤禛更是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向郭络罗氏问道,“福晋,这话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郭络罗氏一见胤禛就全无好脸色,她只道是胤禛这此回来,单就是要督促老八移回家中之事的,当下冷哼一声,“什么打哪儿听来的?”说着,她用手中巾子勉强拭去了泪,方才将袖叠中的一折黄纸递了过去,咬牙恨道,“上谕都发抄过来了,这事还能有假么?王爷只想瞒着我一个罢!”胤祉见状,也急忙凑过来一看,二人不禁也是面面相觑,无怪乎他们刚接到京中转来的上谕不久,老八福晋就火急火燎地赶了来,原来这一纸上谕是发抄自行在,内容与寄往京中的别无二致,如此说来,这上谕竟算是直接下给老八的了……

胤禟靠在圈椅中,也已是猜到大概情由,他原先满是看戏的心思,此刻也不禁收了起来,思量至最坏处,仍不免心中一凛。胤祉原是个怕事没主意的,这会子也只望着胤禛道,“四弟,照规矩,老八是得上道谢恩折子去……”话还未完,郭络罗氏早已是气得柳眉倒竖,怒不可遏地走到胤祉面前,含着哭腔怒斥道,“王爷这话,当真能忍着心说出来?这份兄弟恩情我们家爷承当不起!挪也死,不挪也死,横竖都是个死字,我今儿就上路,更不敢劳烦王爷保我们夫妇这两条贱命!”

郭络罗氏火爆脾气上来,骂完这句,说着就要拂袖往外走,却是被胤禛闪身拦在门前,郭络罗氏夙日里虽看他不惯,但也敬他几分,叹了一口气道,“四爷今儿就能拦得下我的人,也拦不下我和八爷同生共死的心。”

胤禛满面肃容,沉得如一潭静水一般,并不接她这茬儿,“你今儿来找我们,也是要替老八问个主意的打算了,你要头前就上路了,我们就知道了怕也拦不及,又怎会现下拦着你闯宫?”这话颇为诛心,说的郭络罗氏心中一动,面上仍是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胤禛虽看在眼里,却浑然无所动,只是接着缓和道,“我看老八如今的病况,本就是心病大于身病,你也必不愿再让他与皇父之间的心结拧得更厉害了罢?这事儿既是说开了,那也须得看看八弟的意思。”

胤祉原本教郭络罗氏堵的无话,见胤禛一番言语似能将她劝下,知道事有转寰,忙打起了圆场道,“诶,可不是……老四这话说的在理,老八媳妇,你也别太着急,你这样触怒了皇父,最后吃挂落的还是你家老八。”

郭络罗氏身陷犹疑,鄙薄地望了胤祉一眼,正欲答腔,却又听见胤禟在斜刺里指桑骂槐地讥讽了句,“总有些尽装好人的,明面儿上说的好听,办自个儿的差事倒是滴水不漏,自家是衣食无忧了,哪管天道无常呵?”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父子兄弟 (二十三)

郭络罗氏虽往日里遇事都极爱做主,但终究是个寻常女子本性,急怒之下反生犹疑,况今日之事攸关她丈夫性命为甚,此刻又眼见他二人相争不下,其时反倒没了主意,才一时疑惑地转看向胤禛,就看他以极是坚定的目光扫过去,断然顶了胤禟回去,“我纵有那么一天,也得自请移回去!既是为人臣子,君父有命,何曾有讨价还价的说法儿?”

胤禟也不示弱,立时提高了音色,一手比划着,一面针锋相对质询道,“八哥如此病重,现时将他移回家中,途中万一有个不测,谁来承当?!你么?!”“自有我来承当!”胤禛应了这一句,便不再理他,打桌上拣起那谕旨递到胤祉手中,方道,“兄弟间不合是一码子事儿,照例该怎么办是另一码子事儿,此间还得三哥您掌纛拿个主意,待我们拟了奏议,我今儿就带回行在缴旨。”说着,又横了胤禟一眼,冷冷道,“你若抵死不肯,那便随我同去当面奏陈皇父?”

“老四啊,你要三思,这也不是逞能的时候儿……”屋子里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见侧旁的胤禟气地横眉立目,胤祉心中不免有几分畅快,但是再看看胤禛,反倒生出许多忧心,不禁劝道,“虽说皇阿玛圣命难为,但究竟这个事儿不比当年在大阿哥面前替废太子保奏的情形,八阿哥病势凶险,真要出了丁点事故连累皇阿玛圣明,只恐你也要凭白担上不是,贻人口实。”

“三哥好意,我自知道。”胤禛一侧身,横拦了还要再说的胤祉,复转对郭络罗氏道,“八弟移回家中,自然须令太医随行陪护,倘若一时有了反复,也便宜及时施治。皇阿玛如今年高,本就有诸多避忌之事,真若恶了他的意,未必就没有‘不测’,况且,于八弟而言,便趟过了这道生死关,恐也后福无多啊。”

见胤禛说的诚切,并不似作伪,郭络罗氏看看另外胤祉等三人,打鼻音里哼出一声,似是嘲讽又似是自失地一笑,一字字打喉间挤出来,面上却满是悲戚愤懑,“这话说得好,他生就的这么副软弱性子,几曾敢违逆皇上?成日间尽着人糟蹋作践,扎筏子作法,还能有哪门子的后福?”她素来是个直爽激切性子,一时满腹辛酸上来,哪里还顾得及诸多忌讳,只管骂得畅快了,“也不瞒你们了,他就是个自请移园的意思,甭说要他自个儿去抗命陈情了,这些日子,就接着份寻常上谕都惶惶不可终日,我看过街老鼠也未见得不比他安在些!他凡有你们一分两分的模样,也不至于……”言及于此,在场众人面上俱都下不来台,偏她说也俱是实情,又不至同这妇人争竞长短,好在她发泄了一通脾气,便又猛叹口气止了这些不敬言语,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生死有命,随你们看着办吧。”郭络罗氏便自说自话着,全然不再理会众人,就这么径自出门回府去了。

经此屋内更是添了寒意,冰气儿直冒,胤祉稍愣了片刻,才转过神来方要再说,就见胤禟也黑着脸随了出去,丢下句,“此地既没我说话的份,我也不呆着碍你们的眼,但是你们也别尽拣着软柿子横加作践!”剩下胤祯立在当场,只觉万分尴尬,看看远去的胤禟,又望望同样脸色铁青的胤禛,只好冲着胤祉拱手抱拳一揖,“小弟去看看八哥,三哥若有差遣,派人唤我便是。”

屋中只余胤禛,胤祉二人,心境虽各有不同,倒也是一般沉重,心里俱都憋着不痛快发作不得,随后寥寥说了几句便也散了。闹归闹了这些大阵仗,众人却也都心底清明,第二日还是由胤祉领衔,代众人拟了请移胤禩回家中的奏议,胤禟虽一万个不乐意,还是勉强列署了其后,胤祯本是碍于胤禟的干系再三为难,此刻但见胤禟松口,自然也宽了心画题。俟后这道折子,仍是由交胤禛带回行在缴旨奏复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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