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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300)

作者: 四贝勒 阅读记录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各自也都心意了然,便又随意叙说了些往事人情,其后方知蔡珽不日即有礼部侍郎的委命,眼下正等着吏部京察告结,确在个“关节”之上。于此年羹尧自是免不了一番恭贺,心内却是不禁冷笑起来,也才恍然蔡珽今日缘何是如此一番作态,明面上以谨慎不党自居,然其言里言外的用心,却又透着希冀打探的怪异。两人各怀心事,言谈也愈见乏味,待到入夜四更之后,年羹尧方才与蔡珽相辞离去。

方出得门来,年羹尧正要上马,就见家人凑上前来,附耳低声禀告了句,“雍亲王爷已到行在……”“哦?怎么——”他不禁大为惊异,脱口而出问了声。见家人忙低了头退出去两步,猛地想起还在人家门前,忙收了声,急扯过缰绳翻身上马,待到折转过街口,且行且走着,方侧过身子来问道,“不是说,今次四爷留京视事的么?王爷何时到的?”

那家人是打年羹尧就任川抚起就随侍身旁的,资历虽不算长,伶俐却属顶尖儿,一来二去地便把问明的情况禀了个详细,“像是皇上中途令四王爷来与三王爷替班儿,车驾是昨儿后晌到的,王爷初到就直接见驾去了,因没见着车驾在行宫外边儿,夜里想是王爷已经回狮子园去了。”又一觑见年羹尧满面深思的模样儿,小声问道,“爷明儿可要递帖子去拜见?”

雍王先前相邀蔡珽,蔡珽婉拒一事,年羹尧并不知道,想来雍王与大臣相交,也是背人耳目的;而这蔡珽,为免也矫情腻歪过甚了些,今日之事,待要如何回与雍王知道?年羹尧正想着这一节,不妨这正被家人一扰,不禁激起心中一阵烦躁,当即斥道,“这儿是行在,多少双眼睛盯着!还大白日间的递帖子,你当我们这回来还不够打眼的么?”那家人给他横眉立目地训了一通,那刚硬口气比之军前行令也毫不输却,只低低嗫嚅了一声再不敢往下接口,就又听着年羹尧连声命道,“现在就去,等到狮子园正赶着天明,四爷素来起的早,兴许没有什么关碍。”

说罢,年羹尧扬鞭抽了一下,倏地一挺身,座下已是飞驰了出去,那家人一时反应过来,急忙催马追了上去,待在他身后探身劝道,“可爷这会去也忒早了,天寒地冻的,再候在外头——”年羹尧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一口驳了冷冷道,“四爷什么脾性你不知道?若去的晚了,冷脸子甩下来,比天寒地冻可更让爷吃受不起。这就是见本主的礼数,再是两省封疆、总辖军务,也架不住根儿上是人旗下的奴才。”朔月当空,二骑驰往。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风云渐起 (二十一)

胤禛的狮子园坐落在行宫西北,因其正对狮子峰,侧傍狮子岭而得名,本是行宫的一处独立院落,早在康熙五十年便得皇父相赐,做为随扈热河的居处。年羹尧带着家人赶到狮子园之时,天际尚垂着夜幕未开,这一处倚山临水的宫苑便就沉寂在这熹微的晨光中。年羹尧自马上望去,峰峦沟壑中,几重殿阁的飞檐层叠交错,隐匿在青松翠柏之间,年羹尧翻身下马,到得仪门前,偶一阵山风由远及近地拂林而过,顺着那枝叶的沙沙作响之声望去,东方一颗启明星正冉冉升起,明亮而耀眼地稳稳悬在了天际。

年羹尧交代过身份,便立候在大宫门前,一时早有门上侍卫前往通报,不一刻,园中一个管事太监模样的人急忙迎了出来,见了年羹尧先是一千,“请年大人安。”继而也不多话,侧身引了年羹尧入内,边道,“王爷请年大人往东侧殿相见。”“有劳。”年羹尧一颔首应了,随他进了宫门,一路过来并未遇见什么闲杂人等,百步一站的岗卫也显得疏落,过了二宫门便觉山路平坦,迎面面阔五间的正殿矗立在前,待走至近前,两侧一幅墨底绿文的楹联便映入眼帘,年羹尧少不得停了步子细瞧了,只见上书正是——‘日往月来明至道,花香鸟语露真机。’这十余字乃是饱满遒劲的颜体,一瞧便是出自胤禛的手笔。

管事太监正欲转往殿右阶下,却见年羹尧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什么,当下只得催促着问了一声,“年大人?”“唔,走吧。”年羹尧这方应了一声跟了上去,转过后殿明间,不过两三步,东侧殿‘片云舒卷’的题额已是赫然眼前,年羹尧一路随来,此时竟是心内稍觉不安,便又扯住了他,虚指了指前方,认真问道,“里头……啊,我是问,我这早晚来可扰着王爷安歇么?”管事太监顺着年羹尧所指的方向略瞟了一眼,继而低了身子,朝他拱了拱手,“年大人稍安,王爷昨夜不曾歇,里头已经伺候着看一夜的书了,您且先候一时,奴才这就要去回话了。”年羹尧不便再留他相问,只得任他辞了去,自进了殿内暖阁等候。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也未见什么动静,年羹尧在殿内站不是,坐也不是,正不耐间,忽听得外头帘子动响,一转身欲往外头去,不妨正撞见进门的胤禛,一身石青色暗纹常袍,腰系一根鹅黄汉玉带子,精神整肃,只面色略显些疲乏,笑向他道,“亮工啊亮工!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四爷——”年羹尧当下忙侧身让了一旁,“四爷说的是,已有三年余了,臣在西南,无一日不念着雍邸。”一壁说着,这便又急忙以家礼见了,跪请问安道,“请王爷大安。”才请过安,便接着胤禛又一声笑,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三年足可以建一番功业了,你如今的出息,怕不是多少人的榜样?如今要外头见了,倒是喊你哪个官称呢,年总督还是年大将军?”

此言一出,年羹尧只觉尴尬,心知这位王爷脾性如此,也着实没奈何,半晌才憋出一句来,“王爷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蒙皇上信用,与延信大将军两路进藏,本是辅从之用,拉里首捷,乃全赖将士用命,如今旨令延信大军追剿策逆,大军便要撤回川省了。前日陛见,皇上圣意,还是着我做回地方,顶上前头鄂海(前任川陕总督)的差……”

“昨日见驾,此事皇上也同我说了。”胤禛点点头,自坐了炕上,“这回是个实职,不比你此前四川总督的虚衔,如今两省军政统归你管,是个要害的干系,纵不须你再领兵打仗,然西北战事一日未靖,你便一日不能全功。”说罢,胤禛又呵呵笑道,“谁说年总督是个跋扈不知礼的,我是头一个不信。”边又指指对过儿,让年羹尧隔了个案几,与之并排坐了炕上,方道,“总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或是挑拨你我主仆情谊,我只说你倘有狂心,自有国法管着你;或是怂恿你在外作下些不合之事,那能全身家性命、全功业令誉与否,也只在你一己心上,原不是我能诫得住你的。”

正逢屋外太监进来侍奉茶点,年羹尧看见胤禛手势,顺势起了身,“谢王爷——”然年羹尧人前再怎么张致,也只是自矜于一己才具,却并非狂妄不知深浅之人,这话里敲打的意思还是听得出来的,只是突然给这么忽巴愣的一棍子杠下来,因不知道为什么事又触了这位的霉头,一时不禁有些发懵,也不知如何回他。话说间,胤禛摆手摒退了从人,又叫近殿上的管事太监吩咐道,“你在外头候着。另外传我的话下去,没有传唤,任何人不得进来。”

见管事太监应了声下去,年羹尧益发觉出几分凝重来,正想着回话,却又听见胤禛道,“我门下人里,你出息最大,也最易招惹是非,偏加上你这目中无人的狂傲性子,就是自蹈祸端,还浑然不知!眼下皇上宠着你是不假,不过得意一时罢,往后看长远景象,封疆之臣处事骄纵的下场,你只挨个数一遍便是了。我向日使着规矩责你骂你,规诫甚严,亦是为你为国,因小节而毁一世功业,只怕你于自家门楣也交代不了,遑论力行报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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