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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钟鸣鼎食(139)

钟鸿飞抓住正待抽出手的重宁,神情严肃慈爱,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握住了,带着她往门内走去。

重宁微微怔松,瞧着爹爹殷切的目光,竟然觉得有些无措。

他一声叹气,越发握紧重宁的手背,眼眶微微红润,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总容易落泪,“你爷爷和娘亲一定想你了。”

话落,重宁的眸中闪过层层惊讶,一直拍打到胸口,堵塞的越发难受,她哽咽着也红了眼眸,泪水积攒,紧紧的抿着嘴唇才不至于呜咽出声,周围突然寂静一片,父女二人对视而望,泪水“啪嗒”落在两人的手背上,也分不清楚是彼此谁的。

“走,爹爹,我们进去吧!”重宁抹了泪水,转为淡淡的笑意。

钟鸿飞蹒跚着步子笑了,两人一同进了祠堂,仆人在外面将大门关住,两人的身影一点点消磨在门子的细缝中。

春日时光正好,一辆装饰繁复的马车缓缓的驶到四喜楼门口,有男子从车上下来,身披玄色大氅,器宇轩昂,贵气逼人,有侍卫正要开道轰走楼中吃饭的百姓,男子解开大氅,目光眯起,威吓侍卫,他们敬畏的退去一旁,男子坐在嘈杂的人群中,偏偏选了一处显眼的位置,人们不约看向这位似乎不同寻常的客人。

贵气的客人点了四喜楼的招牌菜,静静品味,随即眸光微亮,侧耳对伺候的人说道了什么,便有人拿着宣纸过来,几人合力将桌子拼在一起,有人捧着笔墨迎上来,人们来了兴趣,纷纷围上去观看,那贵气客人身姿挺立,笔走龙神,宣纸上赫然出现“钟鸣鼎食”四个大字,字迹行云流水,笔锋苍劲有力,如青龙在空,盘庚遒劲,龙飞凤舞中透着入木三分的深刻,众人在旁鼓掌称赞。

这一热闹自然落入重宁的眼中,站在二楼悄悄观看,见题字的公子伸开掌心,有人递过来一个雕刻盘龙的印玺,红印落在,白纸红字分明,格外显眼,重宁看不清印章的内容,微微挑了好看的眉梢,似乎已有些猜到那人的身份。

还未回神,周遭一干人等已经纷纷跪地,敬畏的匍匐在地,口中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人还手握印玺,抬起头朝楼上看去,目光正好与重宁对接,她呼吸差点一滞,这便是长珩的大哥,当今的圣上?

眉眼果然生的和萧长珩有几分相似。

她快步走下楼来,淡青色的裙底微微摆动,上前行礼,后者瞧着她,细细端量了片刻,微一勾唇,合拢的扇面抵在她臂弯下,低沉着声儿道,“弟妹不必行此大礼,我今个来是要替长珩传话的。”他没有称“朕”却用了我代替,显得亲近自然,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遥不可及。

弟妹??

重宁抿唇不语,一时羞赧,莫名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忐忑心情!

萧奕的人清出了一块儿清净地,重宁心中划过一抹不安,实在是不知圣上突然驾临有何事情,总觉得是和长珩有关系,萧奕察觉她的紧张,笑着先开了口,刻意蔽去天生的威严,可依旧多少流露出来,“朕派长衍去楼兰诸国一年,丝绸之路唯有长珩能担此大任,弟妹对朕的安排可有怨言?”

随即一顿话锋一转道,“朕自知对你颇有不公,你有何愿望尽管说出,朕一定会答应你。”他言辞恳切,像一个兄长又像一个帝王一样语气缓缓的问着。

“他要去楼兰诸国?”重宁呐呐反问,手下意识紧握,怎的没听长珩提起。

“他果然没告诉你,就在今日。”

重宁愣住,陡然感觉手指有些冰凉,想起萧长珩这几日越发的体贴温柔,黑眸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她,重宁乘着他热烈目光还故意揶揄他道又不是见不着了,如今一语成箴,他们真的要久别一年。

渡口船舶,萧长珩已经登上前去嘉城的画舫,与那里的皇家商队汇合,坛九在三步两回头中也依依不舍的登上甲板,抹泪轻轻呜咽起来,“公子何苦不告诉小姐?”他一声叹息,瘪瘪嘴,“我不觉得圣上会安慰人。”他怎么觉得皇上那么不靠谱么,不过也只敢在心里哼哼两句。

萧长珩白衣蹁跹,渡口风大,他的衣摆不住的翻飞,目光遥望远方,天水一色,船已经渐渐离开了岸……

圣上的马车赶到渡口的时候,一望无际的江面,大小船舶停停靠靠,重宁慌张的跳下马车,登上正待出发的一艘船巡视一圈,原来只是一艘装载货物的,并无什么其他人,重宁一阵失望,胸口赌的发闷,颓然的拖着纤瘦的身子重新回城,一路上她并无多语,除了萧奕询问几句,便恭恭敬敬的作答,紧着眉头瞧向窗外。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快速而急骤,伴随着一个男子低沉的呼喊。

重宁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探着身子赶紧的朝窗外瞧去,白衣的身影驾马狂奔而来。

“停车……”

车子还未停稳,她迫不及待的跳下来,马上男子紧勒缰绳,也跳马而下,两人迎面奔跑紧紧相拥,其他人似乎是有意避开似得,都纷纷退避几尺,留出空间给他们二人。

“阿宁……我……”他想说他不是故意不辞而别,只是不想再说分离的话,一切话语都在他留给她的信中。

“长珩,我懂。”简单的一句话,胜似任何温暖的话语。

萧长珩眼中带着暖意的笑容,“阿宁,我托皇兄捎给你的信看了么。”

“信,什么信?”

“……”萧长珩现在真的有些相信坛九的话了。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阿宁我不想说那些离别的话。”他话语顿了顿,黑眸沉沉浮浮,忽而重宁感觉肩膀一紧,萧长珩捏着她的肩膀的力道很重,脸随即低下来,细细的吻便留在了唇角,他湿濡的唇瓣又挪至她的耳垂,似低低的沉吟,“阿宁,一定要等我回来。”

重宁微微喘息,踮起脚尖回吻过去……

此时无声胜似有声。

萧长珩走后,重宁的生活便忙碌起来,她想将杨蓉接到府里,杨蓉委婉的拒绝了重宁的提议,道还是在这宛城的小院子里住的舒服,重宁也不强求,只钟府,西城巷子两边跑。

四喜楼生意十分红火,她还收了一个女徒弟,天资聪颖,心底纯良,最主要的是她竟然能做出食谱中的味道,一学便上手,一次重宁询问起她的家人,她哭哭啼啼中道出成为孤女的原委,重宁才知原来她的女徒弟竟然是食谱主人的曾孙女,缘分真的很奇妙,明明之中都有定数。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一年匆匆而过,又是迎春花开放的季节,嫩黄的花蕊在城中开的鲜艳,阳光明媚,衬托着城中花儿愈发的好。

近来有关钟府的流言四起,愈演愈烈,安平侯府的小侯爷萧长珩出使楼兰诸国,互通有无,开辟了丝绸之路的新篇章,圣上亲自带着大臣出城十里远迎,何等的荣耀,这是只有凯旋归来的大将军才有的待遇,而此番通贸的意义也并不比一场战争的意义小,堪比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