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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钟鸣鼎食(25)

重宁不由庆幸此时房里的光线昏暗,再微微一垂脑袋,恭敬回答,“回少爷,是玥儿家里出了事儿,小婢是替她来当值的。”

“玥儿,伙房里那个身材算不错的姑娘?”卢仲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思索道。

“……是。”重宁在心底暗啐了声色胚。

卢仲脑海里划过一点零星片段,不禁皱了皱眉头,“她好像是百果村的,你……也是?”

重宁一愣,没想到她还未做引导,这恶霸就主动提起这茬,点头之后,不意外地看到他倏然变了的脸色,却是故作不见,低着头将食盒里的朝饭取出,装着不知地顺嘴提起道,“听闻少爷要娶的太太也是村子里的,重家的大姑娘模样好,性子软,她母亲娘家出过秀才,学的是书香门第的做派,同我们这些粗使丫头不一样。”

卢仲脸色黑沉,带着被戏耍的恼羞成怒,猛地往桌上一扫,餐盘落地的碎裂声在重宁脚旁接连炸开,惊得人一阵胆颤。“就凭你个村野丫头,也敢这么来糊弄爷,说,是我爹派你来的,还是重家那丑八怪!”

重宁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抖着声线慌张辩解,“没有人指使,小婢说的都是真的,重大家的姑娘生的貌美,再过两月就及笄了,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还敢满口胡言,那丑八怪死了爹还在守孝,离及笄差了两年,何来两个月之说!”

“守孝的……那不是重二家的姑娘么?”重宁眸光微微一闪,一抹狡黠从眼底划过,焦急的语调中途急转为浓浓的疑惑,“同少爷定亲的不是重大家的么,聘礼……也是重大收的,村里的都以为要嫁的是重家大姑娘,还羡慕少爷来着。”

“等等,重大……重二……你把我给说糊涂了。”卢仲听着觉出些不对劲来,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捋她说的话,越想眉头蹙得越紧。待悟透了之后,面色阴沉地化出水来,磨着后牙槽,“好他个重大,藏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拿个丑八怪来糊弄我,岂有此理!”

停顿良久,只听啪的一记拍桌的重响,坐着的那人终于再度开了口,“快去,把我娘请过来,就说我想明白了,愿意娶重家的……大、姑、娘。”

咬牙切齿的话语落入重宁的耳畔,她在一旁静静瞅着,眼底芒光越发闪动,嘴角也渐渐弯起满意的弧度,一切都在按着她设想的进行着,如此便看鹬蚌如何相争?

☆、18解签

三月桃花粉面羞,草长莺飞,春光烂漫。一路桃花含露绽放,细风儿吹来,宛如一阵粉嫩的花瓣雨簌簌飘零,地上散落了层层细小的花瓣,让远远长长通向寺庙的蜿蜒台阶似是铺了一层华锦。

这般好景色,重宁却毫无心情观赏,掐腰站在一处台阶边上给来来往往去山上庙里祈福的行人让路,视线顺着台阶下方不远看去,不由一阵无言。

堂堂七尺高的男儿才走了多久的路,竟然有气无力的扶着双膝不住的喘气,骂骂咧咧的话语从卢府出来就不曾断过,这会儿子又耍起了少爷脾气,死活不肯往山上走了,“呼……累死爷了,爷实在上不去了,两条腿都快折断了。”卢仲抬臂,拿宽大的袖袍抹了把汗,泱泱无力的一屁股坐在石阶上,背对着重宁朝上面喊了一句,“你下来,背我上去。”

重宁颇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倒是真的下去了,却没有要背他的意思,一脸笑盈盈的哄着小霸王,“小婢身子骨弱撑不住,怕摔着爷。”

卢仲偏过去脑袋,似有些怄气,脸上神色不明,只呼呼喘了两口气。

重宁继续拿话劝他,“爷亲眼见过就知道小婢说的属实了,爷找人打听重大家小姐的行踪不也是为了见上一面吗?知道人这会儿在庙里,又作了一番精心打扮,眼看就快到了,爷不觉得可惜么。”

卢仲顺着她指的方向只看到一个小小的佛堂,映入眼帘却变了样儿,仿若一张模糊的美人脸朝他亲过来似得,叫人心里痒得慌。遂叹了口气,一咬牙站起来,嘴里嘟囔着,“哼,小爷我今个一定要抱得美人归。”

重宁看他又重新燃了决心,甩着软骨头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向上爬起来,不由心中暗暗偷笑。跟在卢仲身后,朝离得不远的憨厚少年投去目光,黝黑的眸子对上,两人眼中均是忍不住的笑意。

其实去桃花庙的路不止一条,只不过山上的寺庙因桃花得名,三月花期烂漫,正是赏花的好时机,于此便有上山的雅致行人修了这条路,虽是艰难了些,好在风景不错。若是无心风景的或是哪家小姐夫人则会选择另一处上山之路,平坦且脚程又近,重宁有心给瞒下了罢。

堪堪是行了一个时辰,太阳悬空向南偏移,正是晌午,留在寺庙的人便可添了香油钱去吃些斋饭。

卢仲找了一处能歇脚的草地一屁股坐下去便不愿再起来,打发重宁道,“你去这寺院寻一寻重家大小姐的人影,找到了给爷来说一声,爷在这歇会儿脚,奶奶的……”

重宁福了身子应了声是,便匆匆去了,直到卢仲看不到的地方,重宁吹了声脆脆的口哨,十分响亮,这还是石头教给她的,若是前世闺中女子这般做法便会被说做不雅,重宁觉得这一世遇上的人与物似让她生命中有了一抹亮色,活的极为舒坦,譬如现下。

特有的哨声划过略微嘈杂的寺院,石头很快从人群中闪了出来,重宁不由夸了一句,“石头哥,你躲人的功夫真厉害。”

“嘿,山里那些豺狼猎豹都精着呢,得学着躲暗处观察。”

重宁其实不太明白,只笑着点点头,“好像挺有趣,下次石头哥捎上我,带我见识见识。”

石头挠着头应了,又道,“我已经找到你堂姐了,她和你婶娘在大和尚师傅那求签。”

重宁认真想了想,继而就道:“石头哥,你去我婶娘求签的地逢人就说你在前院丢了一包银子,问人有没有见过,婶娘那般爱财之人听了一定不想错过,我就回卢仲那告诉她我堂姐的行踪。”

果然,石头按着重宁的吩咐说了丢银子的事,好些人禁不住诱惑从求签处离开,当然也有陈氏眼光发亮地跟上去,对身边的重蕊交代了声别乱走,好好的求这姻缘的签子。

重蕊点头,跪在蒲垫上,脸上蒙着纱,双手合十虔诚发愿,随后执起木签桶上下颠簸,直到一根木签落在地上,只见签上写着“郎才女貌世间稀,姻缘前定不须疑,全况月老传音信,雀桥高架待良时”。

重蕊正待伸手去捡,一双男子的大手已经伸过去,两只手因为同拾一根木签而微微触碰在一起,而那大手似有意的轻轻摸上去,握住,松开,一气呵成,重蕊心中一阵雷鼓乱跳,羞赧的垂下眸子,一条水色薄纱遮着面容,那眼睛倒也有神,犹抱琵笆半遮面的带来的神秘美感更是妙哉,这是□□裸的轻薄,可却恰到好处,挠的人春心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