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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钟鸣鼎食(34)

“……咳,说起来丽娘杀人也是有隐情,皆是前因作祟,一时冲动之下才犯了案子,理法不外乎人情。”

知县听这意思愣了,不咔擦了为小舅子解气么,果然这位大人如同传闻里头那般铁面无私啊,心思转了转,当即道,“下官明了,定能给大人一个满意交代的。”

刘卫颔首,作势离开,临到走之前又突然回过身来,吓了跟在后头送出去的知县一跳,被那黑眸注视着不禁有种想要哆嗦的感觉。

“出了案子多找证据查明真相是衙门的职责,不判冤案是你的本分。天天对着那明镜高悬的牌匾难道还不能提醒你么?”

知县失语,先前的侥幸登时破灭,这人分明知道了……再一抬头对上他别有深意的双眼,心下一个咯噔,抹了一把虚汗诺诺道,“下官……谨记。”

刘卫勾了勾唇角,这才转身离去。

衙门外,两名衙役带着许莺莺走了出来,重宁瞧见拿了稍厚的外衫上前替她罩上,仔细打量了番,似乎比上回见着好了许多,不由放下了心来。

只是许莺莺此刻的神色却算不得好,待衙役回去,站在衙门口,堪堪立着往里头看过去。

“同姐姐一样,丽娘也不希望有无辜的人替她顶罪,这样又和害死她心上人的吴善明有什么分别。”

“沈公子是难得的良人,与丽娘情深,只可惜……”许莺莺失神地喃喃道,脸上划过一抹伤感。

重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下亦是感慨颇多,世道不公,叫人唏嘘,只希望那位捕头大叔能帮上点忙吧。

“还没谢你这几日替我奔波,没想到真能让你翻了案子。”许莺莺回头瞥见重宁脸上不符年纪的晦涩黯然,不由出声转了话题。

重宁回神,拉过石头道,“也是多亏了石头,有那么好的机缘能捡着六扇门的牌子,那位捕头大叔还说要收他做徒弟呢。”

“那不是可以上京城做捕快?”许莺莺诧异地补了一句。

石头被乍然点名,察觉两人落在身上的视线,不禁有点慌,“还没影的事儿呢,说不定是那位大人随便说说的,别听阿宁胡说。”

“也不是没影,六扇门缺人才,你是个好苗子,只要日后多加培养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好捕快。”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蓦然插入,却见是那位六扇门的捕头刘卫,这会儿正站在不远,笑眯眯地对着石头道。

“……”石头怔了怔,闷了半晌,一直盯着重宁,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被重宁暗中踩了一脚才呐呐答道,“这事我得回去问问我爹娘。”

“是该询下家里人,我估计还要在此地逗留两日,两日后再给我答复吧。”

重宁见气氛有些许僵硬,遂笑着提议道,“莺莺姐刚从里面出来,就由我做顿好吃的补补,大叔也一起来吧!”

“叨扰了。”刘卫爽快的笑了笑,应下了。

同一时刻,离泗水镇几百里外的宛城钟府,书房里传出东西扫落的碎裂声,听得外头的丫鬟纷纷低着头避过,不敢撞到那位小姐的怒头上。自家里大小姐过世后,二小姐的脾气愈发古怪,翠儿不过是路过书房就挨了棍刑,奄奄一息最后去了,是以从那以后钟府的下人没事都不敢往书房那地儿走。

书房里,光线昏暗,钟芙背靠着太师椅视线冷凝着对面之人,半晌,似是平复下了怒气开口道,“那人死了就死了,省去了我动手的麻烦,不过他所说的账簿你一定要找到。”

钟芙眯起眼抚过指尖那一抹蔻红,哼,这样的奸诈小人死有余辜,竟然敢拿着账簿来威胁她,真是该死。

“仔细着点找,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影拱了拱身子,随即拉门出去了,却见此人带着半个黑色面具,看不清楚神色,只一直大大的双眸毫无情感的眯了起来。

☆、26分别

春雨后的山林青郁环绕,山中空气格外清新,晨光透过一片片枝叶,光影斑驳的洒在地上,偶有一阵风吹来,枝叶飒飒舞动,光影便也随着着舞动,极是美丽!

重宁吸了吸鼻子,抬起胳膊裹了裹身上略显单薄的藕荷色开衫,石头瞧着她发冷的样子,连忙脱了自己身上的皮袄子给她披在身上,“别看是春天了,早起山上也冷着呢,都怪我粗心,忘了提醒你。”

“石头哥,不怨你,是我非要缠着你一块儿上山瞧一瞧的。”重宁又瞥了一眼石头,觉得他今日好像心事重重似的,原本黝黑的眸子比平日黯淡了不少,似是蒙着一层琢磨不清的灰暗。

前儿个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就这样了,难道是因为刘捕头的缘故?能上京是件好事,不过对于在这儿土生土长的石头来说,有很多割舍不下的东西吧,京城不同小镇,一时难以抉择也是正常的。

重宁记得石头不开心的时候特别喜欢跑山上,见他出门就一道跟过来了。有些不习惯石头这副闷样子的,遂主动开了口道,“案子判下来了,将丽娘流放到岭南,不过考虑到老婆婆一人不能自理,缓期执行。丽娘如今脱离了青楼奴籍,我去瞧的时候瞅着她的气色反而比在青楼时要好。岭南虽然偏远,比起蛮荒之地却是好很多,丽娘也说了能重新来过未尝不是好事。”

“莺莺姐的伤找大夫瞧了,你给的药很有效,大夫说再调养个十天半月的就能好全了。这案子总算是过去了,还算圆满,石头哥你说呢?”

石头听了掠过一抹喜色,随即又绷着了嘴角,恢复了刚才的神色。重宁瞥了一眼,眉梢一挑改了话道,“你都不知道现下知县大人连隔壁丢了一只鸡都要仔细审,衙门门前的鸣冤鼓终于不是摆设了。”

“唔。”

“以前判了的冤枉案子也拿出来重审,真正作奸犯科的人得到惩罚,相信以后不会再有像莺莺姐这样的苦命人了,石头哥你说是不是?”

“嗯。”石头不解地看向她,总觉得她有什么话要说。

“早前的知县大人唯利是图,罔顾人命,没有刘捕头出现,可不会是现在这副光景。官大一阶压死人,知县大人怕保不住头上的乌纱帽才有了这番作为。石头哥跟着这样的人学本事,以后也能像他那样做个捍卫正义,为民除害的好捕快。”

石头一听却陡然停下的步子,一双黑靴子立在地面上,稳稳的一动不动了,半晌扬起脸,手指攥了攥衣角,心底发出一声无奈叹息。道理他自然懂,只是……看着重宁笑嘻嘻地盯着他看,眼神晶亮,那一抹无奈愈发深重,愈发的割舍不下。

“我……我……我教你去打猎吧?”石头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了一句这。

重宁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为难的话,那般吞吐,想他应该听进了去,遂爽快应了:“我其实早就想学了,就怕石头哥不肯教我。”

她弯了身子整了整衣裳,身侧的石头就懊恼的拍了拍脑袋,抿着好看的嘴唇,又低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