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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寸销魂(54)

我告诉她:“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苍琼自信地笑了。

我低头,带着在心里徘徊无数次没有实现的梦想,吻过师父干涸而没有温度的双唇,这是我和他的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吻。涩涩的感觉,淡淡梨香,和想象中不同,只要是他,我便快乐。

我抬起头,直直面对苍琼,平静地告诉她:“我拒绝你的提议。”

苍琼震怒道:“你宁可让自己师父魂飞魄散?也不救他?”

“师父心系天下苍生,他是宁死也不会愿意为自己让三界沦为修罗战场的,”我慢慢地解释道,“我天生很笨,很多事都要想很久才想得通。但是我清楚,我爱他!我也知道,若是让师父来选择是否要背叛天界,让世间化为血海地狱,他会做出和我现在相同的选择!若我选择牺牲三界来救他,他将会恨我入骨。”

“迂腐!”苍琼的脸色很难看。

我说:“是,我是迂腐!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强迫他做最痛恨的事,让他永远活在内疚中!”

师父在世,他定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我是他的徒弟,应继承他的信念。

我和宵朗不同。

爱不是占有,而是尊重。

苍琼倒吸一口凉气,她抬手,惊天一剑刺来,我护着师父,使魂丝缠绕,尽力格挡。

带着魔气的剑气,斩断魂丝,穿过我的肩膀,强大的推力袭来,我抱着师父跌倒在地。

双方的差距太远了。

苍琼慢悠悠地转了转剑柄,切断肩胛骨,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缓缓拔出长剑,忽而极速钉下,穿过我的手掌,钉入岩石。

她狠狠一把抢过师父的身体,朝我露出最残忍的笑容。狠狠向不归岩底抛去。

白色的身影在抛出一条低低的弧线,堕入熔岩。

我忍着剧痛,死死扯住师父,想随他而去,被拖行了几步,却只撕下一片碎布片,地上长长一道血痕。

带着恶念的火焰卷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在通红的熔岩里,快速几度浮沉,缓缓消失不见。

师父坚持的天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贯彻,我继承,我坚持他所有的一切。

我用理智,选择了放弃。

我用选择,断绝了他的生路。

我用爱,让他尸沉熔岩,魂飞魄散。

这是世上最可笑的悲剧,最撕心裂肺的爱情。

没有眼泪,只有痛。

苍琼踢开我,再也不看一眼,她向魔将做了个手势,冷漠地吩咐道:“不能听话的狗,养着也没有用,一起丢下去吧。”

其实不用她吩咐,我已拖着伤,缓缓爬向高台边缘。

阿瑶要找师父。

永远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橘子现在被医院关禁闭,放风时间基本是晚饭后。

我仍在努力,努力,努力中。

大家要抱着对橘子努力的期望,但又不要期望过头地等更新啊……

面包一定会有的,更新一定会有的,隔日更是偶尔会有的。

理解就是支持。

顺便理解一下,橘子觉得女主最近日子过得太顺,想让她来陪我的心情吧!

反目

两个魔将上前,一左一右拉住我的手臂,硬扯着往崖边拖去。此时,不归岩猛地震动了一下,两把弯刀呼啸回旋着,从刁钻角度飞来,瞬间切断了他们的手臂。

我的身体骤失拉扯力度,伴随着两条断臂,一块儿跌倒在地。

两魔将先愣愣地看着对方手臂上露出的骨骼、肌肉、经脉……过了片刻,鲜血喷涌而出,淋得到处都是,他们似乎才发现自己也失去手臂,发出刺耳的悲鸣咆哮。

我在血泊里抽搐了两下,艰难地爬起,跌倒,再爬起。就好像一只被毁坏的木偶娃娃,怎么站也站不稳。

苍琼震怒地回过头,死死盯着不归岩入口处,随后她往我身边走来,伸手扯起,要亲手丢入熔岩内。

暴风似的黑色身影卷来,隔开了我们的距离。

满天杀气蔓延,兵刃交锋,一声清吟,在空中划出耀眼的火花。

苍琼暴喝道:“你想与我作对?!”

随后是宵朗的愤怒的答复:“是你要与我作对!”

我失血过多,头有点晕,只觉得刀剑互击的声音连环碰撞着,就好像最急促的乐曲,不容半分喘息。是谁在弹这般无曲调的东西?比师父弹的琴可是差远了,惹得人心烦意乱。

我揉揉意识不太清楚的脑袋,厌烦地皱了皱眉头。

随后琴声稍缓,听见苍琼在骂:“就算你费尽心思也无用,她是不会为魔君补魂,留之无用。”

宵朗反击:“无论她是否为父亲补魂,也是我的女人!阿姐你不应擅做主张!”

苍琼嗤笑道:“人家可没承认是你的女人。”

宵朗冷道:“这是我的私事!不劳阿姐费心。”

苍琼:“我不能让你为一个女人,罔顾魔界大局。这天地间,不能掌控的东西必须毁去!”

宵朗大笑:“哈,包括我吗?”

苍琼:“莫以为你是我弟弟,我便不忍心动你。”

宵朗:“你自然是忍心的,你是凡尘俗世所有恨的化身,只要挡了你的路,莫说是一个亲弟弟,哪怕是十个也下得了手。”

苍琼:“你找死!”

琴声又加快了,好像还混合着旁边众人规劝的嗡嗡声,吵得人心烦意乱,中间似乎还出现了很多次我的名字。

可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吵他们的,我做我的事。

我摇摇晃晃地迟疑了一会,继续坚定地往崖边爬去。

师父还在下面等我。

三尺、两尺、一尺……

好不容易快爬到了,宵朗那讨人嫌的脑袋却出现在我眼前,他衣着凌乱,咬着牙,两只眼睛喷着火,抓着我的领子死命地摇,愤怒地问:“你NND就那么想死?!”

我给摇晕了,傻乎乎地回答:“没有,我去找师父。”

宵朗直直地看着我,颇为无语,可就是不松手。

我只好扭来扭去地挣扎。

苍琼利剑瞬间刺到,宵朗一手抓着我,一手格挡,剑锋在他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从上臂一直拉到手背。

随后我眼一花,似乎看见很多人冲上来,隔开二人。

宵朗扯着我迅速后退。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师父越来越远,心头刺痛,立刻毫不犹豫地往他手上手背上重重咬了一口。腥甜的鲜血味道很恶心,宵朗吃痛,依旧不肯放手,死死拖着我往后退,然后腾空而起,迅速离开。

“放开我,我要师父!”呼吸不再顺畅,头脑无法思考,心跳快得几乎跃出胸腔,我觉得整个人已失去理智,只能用全身最后的气力,拳打脚踢禁锢我自由的人,声音凄厉得好像乱葬岗的女鬼。

宵朗顺手抬起刀柄,重重敲在我后脑勺上。

我仿佛看见许多闪亮的扫把星划过天空,陷入浓浓的黑幕,随后再没有意识了。

我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梦里有蓝天白云,灿烂阳光,空气中缠绕着淡淡的梨花香,师父抱着我,衣服上有阳光的暖意,处处都是幸福。他忽然笑着要弹琴,琴声很奇怪,断断续续地有些凌乱。最后还发出几个尖锐的高音,将我震入黑暗,整个人都吓醒了。

夜色里明亮的烛光,刺得我半天张不开眼。

我全身疼痛,意识涣散,一时无法思考。不远处传来乱七八糟的琴音,断断续续,纷乱无章,听得人难受。我挣扎着抬起头,透过白纱帘,远远望去,却见宵朗正经八百地端坐琴桌前,用粗糙笨拙的指头,犹豫地一根根拨动琴弦,组合出最难听的声音。

“他看了这边一眼,放下琴,匆匆赶了过来。

“难听死了。”我毫不留情地打击。

宵朗的表情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道:“你晕了三天三夜,是我下手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