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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六十年代生存手札(112)+番外

“嫂子,咱家三个娃呢,你可得想办法给个活路啊!”

徐兰英也听说了农村今年收成不行,小麦平均亩产十几斤,还得上交粮站支援国家建设,全交了都不够完成指标,更别说自个活命了。

“桂香,你这不是难为我吗,咱家老少也得吃饭呐!”徐兰英作难。

王桂香转又拉扯傅冉,抹着泪道:“小冉,你下边还有两个兄弟呐,你公爹好赖是个领导,能不能想办法整口粮食?”

大丫还好说,往城里一塞,起码三顿饭有个着落,家里还有两个小子,哪天要断了粮,可就是没命的事儿!

见她脸色发白,傅冉忙安抚:“婶你先别急,这么多人在,想想办法,不会饿死的。”

闻言,徐兰英偷偷朝闺女白了眼,暗骂她招事,亲戚多着呢,要是都能顾上,自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在大丫来城里,矿上给安排让睡锅炉房,要是不给安排住的地方,能住哪儿?还不得住她家!

私下里,徐兰英少不得要戳着傅冉额头骂:“傻闺女哟!你婶啥样的人,你不知道?就是个蚂蝗啊,专吸人血!咱家有多少粮能够她糟践?还有你奶,还有妞妞呢,能不管?!”

“娘,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婶就是再不好,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接济一下,熬熬就过去了。”

傅冉跟她想法不一样,尽管两家平常磕磕碰碰,总归是一家人,犯不着看人家绝后。

徐兰英直拍腿叹气:“这老天爷,可真不给人活路走!”

庄稼人收不到粮,商品粮户也跟着遭殃,虽说不至于没粮吃,但粮食的供应也作调整了。

原先每月供应的两斤细粮里有大米、白面,差点的是玉米面,像地瓜干,高粱,糙米,小米,都被划分到粗粮供应里。

现在可倒好,大米白面见不着影儿,两斤细粮供应的是地瓜干,剩下的全是高粱。

月初粮站供应粮食,廖娟排半天的队,只买到几斤高粱面,进家就唉声叹气。

“这以后咋过啊,老颜,厂委那边有没有说要咋整?”

高粱面蒸出来的馒头像石头块,又硬又拉嗓子,颜立本没滋没味的吃着,耷拉眼皮道:“不止南州,全省农村都是一个样儿,你说能咋整?”

廖娟叹叹气,转问傅冉:“大丫咋样?在城里过得习惯不?矿上食堂没苛待她吧?”

傅冉道:“她说还好,能吃饱饭。”

搁农村长大的娃,大丫吃过苦,她要求不高,一天三顿能填饱肚就成,就是矿上的正式职工不大能瞧得起她,每天闷头干活,也不说话。

“能吃饱饭就好,总比搁农村,饭估计都吃不上.呸呸呸......”正说着话,猛不丁咬到个石头子,差不点没把廖娟牙磕掉。

傅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想了想道:“爹,娘,咱们让三哥想想办法吧。”

廖娟没听明白:“他能想啥办法?”

傅冉道:“咱们省颗粒无收,不代表陕中也颗粒无收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颜立本拍大腿道:“小冉说得对,孩他娘,明天你从工会打电话去陕中,让咱家小子想办法弄点粮寄回来。”

闻言,傅冉忙道:“总用公家的东西办私事,别的工友瞧见会说闲话,明天我从邮局打电话过去,我来和三哥说吧。”

老两口都没意见。

傅冉不是真要打电话告诉颜冬青从陕中买粮,而是想借此机会把她空间里的粮放出来。

转天上班,矿区里碰上高雪梅,瞧着不大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

高雪梅恼道:“上回媒人来我家说亲,我没愿意,这回我爹可倒好,把人领家里来了,非让我相看。”

傅冉问她:“那你看了没有?”

高雪梅点头:“看见了,挺憨厚的人,叫刘二柱。”

“刘二柱?”傅冉以为她听错了。

“听说是刘沟子乡人。”高雪梅也不瞒着:“他要是没相中我,那最好,要是相中了.他下回过来我跟他好好说说。”

刘二柱确实一眼就相中高雪梅了,城里的姑娘没下地干过农活,白嫩又水灵,圆乎乎的脸长得好看,刘二柱没啥意见,让他明天把这姑娘娶回家他都愿意。

姑娘小伙儿都爱俏,刘二柱跟魔怔了似的,吃饭睡觉干农活,总惦记着高雪梅,巴望着能再见上一面。

这段时日,甭管乡下还是城里,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刘沟子乡挨着大山,老农民没粮食吃,也不管犯不犯投机倒把罪了,一群庄稼汉成天进山里打猎。

赶着运气好,还打到了头野猪。

一头野猪挨家挨户平分了,作为生产队长,刘二柱多分了两斤肉,家里留一半,拎一半来城里给高矿长家。

正好周末,高雪梅调休在家,刘二柱木讷,瞧见她脸涨得通红,只会憨笑,不知道该说啥。

高雪梅没有任何羞意,只有烦乱,不是烦刘二柱,是烦她爹强扭瓜蒂子。

高矿长满意刘二柱这小伙儿,有心让他俩单独处处,就对他闺女道:“大梅,你带柱子出去转转。”

“孩他娘,你们妇联不是发电影票了吗?快找出来,让两个娃去看看电影。”

高矿长他爱人刚要进屋翻电影票,就被高雪梅喊住了,她二话不说把野猪肉拎还给刘二柱,尽管知道说出的话伤人自尊,可还是硬头皮道:“没用,我没相中你,别往我家送东西,不值当。”

刘二柱脸上红晕渐退去,傻站着不知道该咋整。

高雪梅固执的把野猪肉退给他:“你快拿回去,真不值当。”

可怜刘二柱,好容易相中个可心可意的,结果还被兜头泼盆冷水,说不失落不可能,送来的野猪肉原原本本的又拎了回去。

他从二厂后头的芦苇林抄近路回乡,正赶着晌午饭点,厂里没啥人,他刚走到芦苇林子附近,就听见女同志的哭声,本来不想多事,可又担心女同志是遇上啥不好的事,就过去问了一声。

“同、同志,是碰到啥事了?”

猛不丁听见人说话,大丫吓了一跳,忙抬手擦擦眼:“没啥事,没啥事......”

刘二柱瞧她身上穿着打补丁的罩衫,黑乎乎的脸,说话也细声细气,不觉又多问一句:“挨人欺负了啊?”

大丫愣愣的,良久才默点头。

刘二柱颇有几分感同身受:“你家哪的?”

大丫见他长相憨实,不像坏人,就道:“二砬子乡的,托俺妹子公爹走动,帮俺弄了份临时工。”

虽说工农兵一家亲,可城里人啥时候都瞧不起乡下人,大丫又是个老实的,没少挨欺负。

又不想跟她妹子说,怕给她找麻烦,实在委屈了,才自个偷偷躲没人的地儿哭几声。

说来也奇怪,两个都是木讷的人,不知不觉竟说了不少话,刘二柱道:“搁哪儿都有厉害人,我瞧你太窝囊了,这样不成,容易挨人欺负。”

大丫脸一臊,顶了一句:“那你呢,我瞧你也挺钝,就不挨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