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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东都(122)

作者: 楚潆 阅读记录

“阿兄,我们帮帮她吧,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

“我们不好插手,若是平民还能去主持公道,新罗婢是别人的私有财产,怎么处置,连官府都不能干涉。”

那女人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却没人理会,因为也没人听得懂。

“玉瓶不是她偷的,于郎君在书房里要非礼她,两人扭打时,玉瓶被撞到地上摔碎了,于郎君让她把碎片埋在后院的海棠树下。”萧飞飞着急的说:

“洛泱、元枫,她是被冤枉的!”

要不是萧飞飞听得懂新罗语,她还真是要带着这个秘密沉入黄河了。

“她不会说汉语,那就应该不是新罗国贡女,是被人私下里卖到大唐来的。没有卖身契,谁拿到就是谁的。”

李奏说完,元枫已明白他的意思,他上前呵斥道:“大胆狂徒,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新罗婢一直以其美貌、温顺,广受大唐权贵喜爱,新罗国常常用新罗美女做贡品,这些贡品又会被圣上当做赏赐赏给王公大臣。

因为是圣上赏赐,贡女是不能随意赠送买卖的。市场上那些新罗女人,往往是被人贩子骗到大唐来,卖给那些喜欢跟风的富家子。

这种新罗女语言不通、远渡重洋,根本不可能有家人找来,所以他们往往连卖身契都懒得造。

于府执事认得来认是苏家兄弟,见元枫阻拦,赶紧上前陪笑道:

“苏参将言重了,此女并非贡女,是我家小郎君斗鸡贏回来的,她偷了府里的财物、打伤了仆人,还私自逃跑,是我们小郎君下令,就地处死逃奴。”

“哦?她偷了东西、打伤了人,就该交给官府,而不该在此处私自用刑。”

“苏参将,她是府里的新罗婢,一个家婢犯了家法,主人有权处置,这……这怎么还用惊动官府。”

正说着,执事眼前一亮,忙指着两个骑马过桥的人道:

“哎!是我们小郎君来了。”

转眼那于程挤进人群,嘴里嚷着:“于福!于福!人在哪呢?”

“小郎君,在这呐~”那执事忙迎上去,对着于程小声道:“苏少将军也在这,他们说咱们用私刑,正要让我们去官府报失呢……”

“报失?那不行。”于程直接走到苏元桢他们面前,笑着行礼道:

“哎呀,少将军这是办差回来?在河阳桥边遇见,也算小弟有幸恭迎了。”

于程的祖君是前朝宰相,他的父亲虽只是个太常,可因他亲叔叔于季友,是李奏父亲长姊的驸马,他五个儿子全做了三四五品的大官,深得当今圣上器重。

苏家毕竟是武官,而且全都在一个军营里,只要不打仗,影响力完全比不上于家。

这一点,于程很有自信。

第一二二章 新罗婢

于程怎样自我感觉良好,元枫不管,他指着那个头发凌乱,白衣裙上净是鞭子留下的血痕,眼中满是惊恐的新罗女人道:

“于小郎,这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能纵容家仆草菅人命。这里是洛阳军看守的地方,哪怕是天王老子敢在河阳卫撒野,苏家也敢将他投进军狱喂老鼠。”

“好……好好,苏三郎,算你狠。于福,带上人走,回府我们再好好扒她的皮。”

于程自己打坏了御赐玉瓶,害怕父亲回洛阳时追究,被打一顿事小,把他关上十天半个月不能出门斗鸡,那还不要了他的命?

再说,这个新罗女人性格刚烈,碰都不让自己碰,恼羞成怒,干脆让她顶包,等父亲回来,就说是个奴婢偷的,人已经打死了。

万万没想到,人跑了,更没想到的的是,要将她沉江的时候,遇到了苏家两兄弟。

走?往哪走?

邵春、季扬一左一右包抄过去,往抓住新罗女人的家仆手腕上一踢,他们就鬼哭狼嚎的松了手。

邵春拉住新罗女人的手臂,将她带到洛泱和飞飞身边,那女人正要挣扎,飞飞急忙用新罗语对她说:

“别怕!我们是在帮助你。”

新罗女人突然听到家乡话,喜极而泣,拉着飞飞的衣袖说:“你是新罗人?请你救救我,我没有偷东西……”

洛泱打断她的话,对飞飞说:“快问问她,有没有跟大唐人签过卖身契?”

“你从新罗出来,有没有跟人签过卖身契?这个于郎君,有没有签过什么契约?”

新罗女人摇了摇头:“我到这个地方不久,没法跟他们交流,也没有任何契约。”

洛泱心里有了数,她对不远处的三兄点点头。

于程先是见苏家明目张胆抢人,正要发飙,又见苏家那边,居然有个女人叽里咕噜和新罗女人搭上了话,心里有点慌了,想赶紧扳回这个局面:

“苏少将军,论理我们也算是亲戚,你们可别听这个异族女人瞎说。”

苏元桢似笑非笑,淡淡道:“亲戚是人,异族女人也是人。闹了这半天,耽误了御使行程,车上的李御使叫你和这位新罗女人过去问话。”

洛泱一看,李奏早就不在他们身边,大概这个亲戚见过他,回避了。现在用李好古的名义说话,明显是替苏家甩掉这个麻烦。

李御使之前在洛阳监斩,于程是见过他的,没想到这点小事还要惊动他老人家。

过几日他回到宫里,有意无意在圣上面前提一嘴,在太常寺过清闲日子的老爹,估计很快就要提着鞭子赶回来了。

“于小郎,我们又见面了。听说府上有了什么麻烦?”

“托您的福,府上什么事也没有,就是跑了个捡回来的新罗女人。”

“哦?捡回来的?可曾入了奴籍?”

“没有没有,我们说什么她也不懂,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就是追上来看看,她有没有偷于府的东西,现在看过了,没偷,所以没事了。”

我真是机智,东都的事,还是不要传到西京的好。于程脸上挂着笑行了个礼:“好教御使挂心。”

“既然没事,大家就散了吧。元桢,走吧。”

李好古将车窗帘放下,朝坐在他身边的李奏笑了笑。

车队又慢慢动起来,萧飞飞把那新罗女人带到她们的车上,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看到于程气急败坏还要竭力忍耐的样子,她和洛泱都掩嘴笑了起来。

新罗女人见她们在笑于程,也渐渐放松下来。

“这位是苏小娘子,我姓萧,叫萧飞飞,是卢龙营州人。”

“哦,卢龙不少新罗人,难怪你会说新罗话……”

洛泱问:“我们现在要回洛阳,你是要跟我们回去,还是找个于小郎看不见的地方把你放下来?”

新罗女人听了萧飞飞的翻译,自己也犹豫起来:

“我……我就是因为父母都过世了,实在生活不下去,才信了那人的话,说介绍我到大户人家做婢女,没想到,是被卖到这么遥远的大唐……”

“你要没地方去,就跟我们在一起,我可以教你说大唐话。”

萧飞飞自己也算是个南飘到京都的胡人,不由自主的,对这个新罗女人释放她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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