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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东都(244)

作者: 楚潆 阅读记录

几个女史更是恨绝了徐清涟,但此时也只能跟着典正女史出去领罚。

叶尚寝心里还是有数的,这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跟圣上有过接触,说是打五棍子,典正女史也不会下死手。

打了几下,四人被关到了杂物房里,预备看看今晚圣意,明早再放出来。

“徐清涟!你这个害人精!跟你一起当值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一来我就知道她是个狐狸精,你们还不信。”

那三位女史骂骂咧咧,虽然棍子打得不算痛,可她们觉得是个耻辱。

徐清涟默不作声,靠着门边坐下,离她们远远的。这帮人不值得她花心思,她得想想怎样回到圣上身边去。

等得越久,她的心就越凉。

直到天已开始蒙蒙黑,林司设带着四位新挑的女史去了寝殿。

杂物间的门开了,一位女史拿着个烛台进来,几人眼前一片光明。徐清涟惊喜问道:

“是圣上让我们回去了吗?”

“就别做梦了,都到这个时辰,圣上根本没问起你们。”那女使放下烛台,转身出去了。

徐清涟想叫住她:“妹妹别走,能不能替我带个口信……”

也不知那女使有没有听见,杂物间的门并没有再打开。

她失望的把头往身后的墙一靠,身体碰到了一捆柴。

仔细一看,这并不是宫外送进来给她们用的木材,而是宫里载种的榉柳。榉柳的木质轻,劈砍比别的木头容易。

宫里人喜欢在冬季修剪榉柳的时候,留下树枝当柴烧。

徐清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转过身子,往墙角移了移,避开了那几个女史的视线,她开始用指甲小心的从榉柳枝上剥树皮。

起初剥下来的只有很细一条。

她放在手腕上比比,都不合适。

直到拇指指甲都被戳出了血,她终于剥下一条两根手指宽的树皮。

徐清涟看着那支烧了一半的蜡烛,笑了。

第253章 害人精

圣上并不是真生徐清源的气,他气的是他自己。

到了翰林学士院,侍读郎李训已经候在那里。《贞观政要》他都不知讲了几遍,听说圣上发了火才过来的,李训更是战战兢兢。

李训、郑注都是王守澄推荐给圣上的,圣上本来很排斥他们。

直到有一天,李训透露出自己也很讨厌王守澄,处处给他设限,圣上才对他有所改观。

“圣上您今日要听第几篇?”

“就讲第二十三篇,杜谗邪!”圣上还一肚子的气,脸上也冷冷的。

李训忙长跪道:“此篇训已讲过,并无新意,训曾听郑注多有新言,圣上不如召郑注来讲,也好有些新意。”

“准,召郑注。”

郑注也是王守澄的人,院使不用请示王守澄,就替圣上把人叫来了。

裴度之所以将郑注说成是“奇才”,并不单指他的神奇医术,郑注博览群书,口才相当好,让他来给圣上讲书,他简直手到擒来。

就这样,君臣三人在学士院里讲书、听书,两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就连圣上的晚膳,也是送到学士院里来用。

“哈哈哈……郑爱卿,没想到你学富五车,竟能讲到朕的心坎上。”圣上很高兴,之前的恼怒也烟消云散:

不是朕无能,朕只要手上有了兵权,砍了这些家奴的头,朕一样可以光复大唐。

回到太和宫寝殿,司设女史们进进出出替他更衣洗手,圣上看看她们问:“徐女史人到哪去了?”

“圣上可是要叫哪位嫔妃过来侍寝?”李好古赔笑问道。

“把徐女史给朕叫来,到哪里躲懒去了?”

李好古只好回道:“四位女史都被叶尚寝带回去受罚了,今后就由这四位新来的司设女史伺候您。”

“受罚?受什么罚?朕说了要罚吗?去把人给我接回来。”

李吉祥忙带着人找叶尚寝要人。

叶尚寝哪敢怠慢,带着李吉祥去了杂物间。打开门一看,屋里的蜡烛已经燃尽了,那三位女史挤在一起睡,徐清涟自己蜷缩在墙角。

“快起来,圣上让接你们回太和殿。”李吉祥冲着她们说到,平素里没少和她们打交道,看到她们这么惨,他也于心不忍。

他见徐清涟没动,便弯腰去推她:“徐女史,快醒醒,跟我回太和殿了。”

徐清涟像是从梦中醒来,她想支撑着站起来,可手臂一软,又倒了下去:“痛,李内侍,我的腿好痛!”

那三位女史已经走过来了,看徐清涟那一副柔弱的样子,真想朝她脸上吐唾沫:

装可怜!我们一起挨打的,痛是痛,还不至于这样要死要活吧。

“腿痛?哎呀,那你回去也不能伺候圣上啊……你等会,我回去禀明圣上,要不要把你留下来。”

李吉祥两手抄到袖子里,摇摇头转身要走。

徐清涟肚子里把他骂了十遍,扶着墙站起来:“李内侍,我能走。”

“能走,那就走吧。”

回到了寝殿,徐清涟的心终于安了下来,她撑着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罚了几板?怎么打成这样?”

圣上看见竟然有点心疼,抬了抬手,两个内侍架起徐清涟走到圣上面前。

“我没事,打到了腿上,腿有些疼。”

宫里打板子,打在腰以下都没错,圣上指指她的腿:“掀起来给朕看看。”

这一看,把李好古都给吓了一跳:

这也太狠了吧?几条两指宽的紫红印子,就是打在男人身上也要疼死,何况一个小女史?

“叫太医!李好古,把蜡烛给朕拿过来。”圣上没想到伤的那么严重,咬牙喊道。

跟着过来的叶尚寝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她们每人打了五板,自己并没有交代使劲打徐清源,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走上前去查看,甚至用手指在徐清源的瘀痕上摸了摸。

“圣上,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徐清涟只是想让圣上怜惜自己,不再追究她妄议朝臣的过失。可叶尚寝体罚得并不重,她看看自己被打的腿,连伤痕都没留下。

当她看到榉柳木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剥下榉柳树皮,将它贴在自己大腿皮肤上,趁她们几个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睡觉的时候,忍痛用蜡烛对着那块榉柳树皮烤。

来回烤了一阵,拿开树皮,她的皮肤上就出现了一道紫红的“瘀痕”。

这种颜色,就算用水洗,一时半会也洗不掉。

果然,太医来了,给她涂药水的时候,那“瘀痕”的颜色也没有被洗掉,圣上的脸更难看了。

徐清涟这几道瘀痕,把她送进了圣上寝殿的暖阁,几天都没有移出去。

叶尚寝被降为八品女史,等到明年春天降品出宫,她就成了普通平民,本该有的养老钱也没了。

用刑的几个典正,也被罚俸三个月。

她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另三位女史没事,偏就是徐清涟伤的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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