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醉枕东都(265)

作者: 楚潆 阅读记录

外面喝了茶的两位族人忍不住跑进来,其中一位年轻点的,是老郡公的从侄,他向洛泱拱手道:

“苏小娘子,这制茶的法子您可要教教我们,茶汤清新脱俗,简直就像连女子采茶时的妙曼身影都泡出来了!”

几个人都说茶好,靠坐在榻上的老郡公都心痒痒的,一定要尝上一口。

当晚,庄子里种有茶树的二十四户人家的家主,聚集到祠堂里,李颀给大家念了遍契约,大家纷纷在契约上签字画押。

洛泱要付一部分收茶定金给茶户,却被老郡公拒绝了:

“家族中难免会有些寅吃卯粮的不肖子孙,你若把定金给他,正好年里清闲,那还不溜到县里、京里,把兜里的钱花光了才回来。”

洛泱听他话里有话,也不想干涉他们族里的事,便说:

“您有您的道理,我有我的做法,既然您是族长,占比又最大,那我今日就当众将两成茶款当做定金,悉数交给您保管。

明年收茶的时候,我违约,定金不退,您违约,可就要退还我双倍定金。”

“应该的。”

老郡公见洛泱坚持,也就收下了那一小袋金子。

回去的路上,看阿慕一直不说话,洛泱问他:“在想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我觉得那袋定金……不是很妥帖。在我们炒茶的时候,有个小子一直在外面想偷看,被我们的人发现请他离开,他还满腹牢骚。”

阿慕跟在李奏身边几个月,考虑事情也变得缜密起来:

“正如李郡公所言,庄上二、三百人,总有没出息的。万一他非要去找李郡公拿钱,老人能不能镇得住?

万一镇不住,他手里的钱不就成了咬人的毒蛇?”

第五富也点头道:

“这种多主人的采购,确实不合适一刀切。您说的‘定金’,与我们以往的‘订钱’还有些不同,万一毁约,很容易变成由负责管定金的李郡公承担……”

“付定金是表达我的诚意,更是希望他们不要毁约,从商而言,这没有什么错。你们别想那么多,再过三个月,过来收茶就知道交定金的好处了。”

洛泱重生在将军府,身边又一直有兄长、表兄们庇护,看似遇到各种难事,但她和李奏仗着历史和前世的记忆,总能化险为夷。

这次做榷茶前的签约,李奏、元枫什么意见都没有出,完全就是洛泱在操办。

往后东都畿的茶园契约,会由第五富他们去跑,她只统筹规划就行。

洛泱扬起一张笑脸,举起鞭子对大家喊道:“我好久没有跑马,前面就是平路,谁来和我比一比?我出一坛桂花酒!”

“好!我来和你比!”

阿夔正不耐烦听什么“定金”不“定金”的,反正她想怎么做都行,谁不听话,一顿鞭子下去,什么事都没有了。

冬季天气变得快,来的时候还有阳光,回去的时候已是阴天。

跑起马来,阿伦也热情高涨,“驾驾”声喊声都要飘到蓝田关外去了。

阿慕抬头看看,也甩甩鞭子跟了上去:快马赶路也好。

这天气,只怕是要下雨了。

第276章 闹市恶犬

洛泱在蓝田几日,忙得压根就没想起李奏。

被遗忘的李奏,从送她出城开始,心里就惦记得厉害:

这小天真,想从自己来改变大唐的朝廷专营,想也想了快一年,殊不知千年的差异,怎能一蹴而就?

想着洛泱,他脸上浮起一层笑意:

只要毫发无损的回来,就是捅塌了天,我也能替你撑着……

“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竟敢打伤圣人的爱犬!去,叫人来,把他的铺子拆了!”

这里离宫城很近,去叫人的小儿撒腿就跑了。

“什么人?竟敢当街喧哗?”李奏掀起车窗帘子,阿冽嗤笑回道:“听这小细嗓子,还能是谁?犬坊的王璞和他的狗爪子们。”

王璞?

李奏想起来了,这位和仇士良一样同为五坊使,只不过,他没仇士良那么会装,在王守澄的庇护下,连坏都坏得那么坦荡荡。

“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阿凛下了车,往那哭天抢地的人群里走去。

不看还好,一看连他这刀刃舔过血的人都觉得残忍: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连被撕咬得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来模样,衣衫袖子也被撕破了……不,是整条胳膊都被撕了下来。

她旁边还倒下两只皮毛油光水滑的狗,一只张着嘴没了气息,头被一群男人打爆了。

还有一只“哼哼”着,应该是躲得快,被打伤了,没死。

王璞气急败坏的站在旁边,一手牵着另外两只狗,一手叉腰,指着带头打狗的汉子骂道:

“乞孛儿!刚才收你们一点铺面钱,你们就推三阻四,两百个铜钱连给圣人的狗儿买肉吃都不够。

现在倒好,你还将圣人的狗儿打死打伤,只好用你全家人来偿命了!”

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娘子悲声道:“是你们的狗先咬了我的女儿……”

“咬你女儿怎么了?怎么它们不咬别个?就是你女儿贱,挡着我狗儿的路了!”

王璞咬牙切齿,他牵着的狗更是恶狠狠的“汪汪”叫着,随时准备往前扑:

“给我砸了他的铺子!”

这几只狗儿都是他的心头肉,已经训练半年了,顿顿喂生牛羊肉,就等着明年春猎在圣人面前露露脸,这下好了,报废了两只。

站在阿凛旁边的两个围观路人小声道:

“惹上五坊使,不死也得脱层皮。”

“人家闺女不就死了?天可怜见,昨天我还在他们胡饼铺子里逗她玩来着。”

“狗到人家铺子里咬了人闺女,还说是五岁小女娃该死……啧啧!”

“哎!老刘家这回要完了。走走走,看不下去了。”

阿凛随着他们挤出了人群,回到车上将听来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李奏:

“五坊使在长安为所欲为惯了,王璞、仇士良这些人都是跟着王守澄起来的,王璞还是王守澄义儿,他比谁都嚣张。”

“市坊里谁不是对五坊小儿、鸡坊小儿恨之入骨?小铺子本就是赚的辛苦钱,还要被这些水蛭吸血。”

李奏沉默片刻,抬腿下了车。

谷span>“殿下,那几只狗可不识人,前一阵子,犬坊的犬还把工部郎中的腿咬了,程郎中告到圣人面前,还不是责备王璞两句了事……”

阿凛急忙护在李奏身前,这帮小儿狡猾得很,悄悄松了手,推托是狗儿劲大抓不住。

哪知李奏并不害怕,冷冷笑道:“我就是要它的‘不识好歹’。”

主仆三人正要过去,几十个犬坊的小使,提着长棍从他们身边跑过去,那边王璞见手下来了,直叫:

“拆了他铺子!”

一时间掀桌子的、砸锅砸碗的,抄起棍子打人的,还混着狗叫声、女人尖叫哭泣声、小儿们的叫骂声,围观的人都害怕得四处躲闪。

上一篇:朕只想要GDP 下一篇:天灾囤货求生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