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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东都(387)

作者: 楚潆 阅读记录

但这是内臣,理应由圣上说了算。

仇公武将圣旨展开,大声念道:“唯太和六年,皇帝若曰:惟元穹降祚,启我唐运,......”

渐渐的,他脸色大变,磕磕巴巴声音越来越小。

圣上以为他遇到了不认识的字,觉得有些丢他面子,不耐烦的指指旁边的薛季棱道:“薛侍郎,你来念!”

薛季棱上前要接过圣旨,仇公武却瞪着眼睛死死拽着不想给他。

这就奇怪了,外侍中和内侍中不一样,内侍中主要跟在圣上身边鞍前马后,外侍中还是要些处理公务文案的水平。

圣上怎么用了个连圣旨都念不全的小宦官做外侍中?

他俩在僵持,圣上有些气恼的瞪了刘弘逸一眼,刘弘逸赶紧说:

“薛侍郎,还不快快宣旨!”

薛季棱一把抽过圣旨念了起来:“唯太和六年,皇帝若曰:惟元穹降祚,启我唐运,......皇太弟,奏,术勾当军国政事,温慈睿哲、孝友端明、运为善之心,尚好学之志......”

龙椅上的圣上听蒙了:

这是朕的圣旨吗?昨日李珏在紫宸殿当着朕的面写的,又当面用的印,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假传圣旨?

转眼间,薛季棱已经将中书省、门下省的经手人、负责人名字都念完了,众臣齐呼:

“陛下圣明!”

这是早有口谕的事,大臣们只不过是等到尘埃落定而已,这份制书更是给几位相公过了目的,他们也没有异议,唯独只有台上的皇帝面色惨白,他指着薛季棱恨恨道:

“把圣旨给朕送上来!”

薛季棱面不改色,将圣旨递给了刘弘逸,圣上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鲜红的玉玺印章。

圣旨没有假,可这内容......

刘弘逸简直要窒息了,这玉玺印颜色有些浅,昨天用印的时候,薛季棱说,印太淡了,让他去帮忙那印泥。

这个章,必是他在沾印泥之前盖上的!

第409章 风疾复发

当堂宣旨,钦封六皇子齐王李奏为皇太弟。

制书里明确,在皇帝旨意下,皇太弟可勾当军国政事,那就是赋予他合法监国的权利。

符合台下大臣们的预期,却气坏了台上的圣上。他蓦然想起,昨日李珏拿来一份拟好的圣旨,内容正是册封皇太弟。

他眼光往最后两排五品官员望去,那里靠近殿门,逆光。圣上咬牙道:

“退朝!”

中书舍人有六位,上朝只能去两位,今天刚好没排到李珏。

齐王被正式册封皇太弟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皇城,中书省当然也不例外…

李珏给听懵了。

他是全程参与圣旨偷梁换柱的人,怎么换来换去,圣旨又换回来了?他心中一凛,赶忙到柜子里去翻,还没来得及送去销毁的那道圣旨。

展开来看,李珏的手颤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立太子的诏书竟然在自己手上!这上面清楚盖着玉玺印,还哪里还烧得?完了完了,我这横竖都是罪,那还不如……

一走了之,死无对证。

这份册封制书是圣上秘密炮制出来的,想着一击必中。知道的人只有他们四个,自己跑了,圣上不敢明着治他的罪,对于家族就没有多大影响。

李珏一不做二不休,将那张圣旨丢在烧茶水的火笼里烧了,急急忙忙出了宫。

算他跑得快,仇公武在太和殿回忆完昨天的情景,圣上让他带着人来抓李珏,结果扑了个空,追到含光门,金吾卫说,已经出皇城走远了。

薛季棱面无表情站在角落,听仇公武气急败坏的向圣上禀报:

“李珏已经跑了,在烧茶水的火笼里发现了这個!”说着,他将手里拿着的两根棍子,和一小块黄色的锦缎递到圣上面前:

“一定是李珏做的手脚!是他,事先拟好圣旨,事后又烧掉替换掉的圣旨逃跑……”

“岂有此理!”

圣上气得半边头痛,他用手撑着脑袋,只觉得血脉“突突”只跳。

“圣上消气,这样阳奉阴违的人,只怕皇城里还不少。”薛季棱小声道。圣上一听,顿时心烦意乱起来:

“你听到了什么?给朕说清楚!”

薛季棱大多数时间在门下外省,与中书省、尚书省的大臣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清了清嗓子道:

“以前,有王将军压着,那些外臣不敢放肆,现在内臣弱了,外臣们自然大胆了许多。

王将军可以拿着神策军镇压谁都可以,人人都怕他。您是明君,就算神策军在您手里,您也不能用它威胁大臣。

所以,内侍臣就是您的爪牙,您怎能说拔就拔?”

他说的何尝不是他自己?

薛季棱并不是帮齐王,他就是气不过平白将他降了职,特意给圣上添堵。

平素圣上哭着喊着说王守澄一手遮天,让他没了皇权,薛季棱三句两句让他有些害怕宫墙外的那群家伙。

之间他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哼哼道:

“叫太医!太医正!朕的头又痛了……”

刘弘逸吓得脸色都变了,这情景他曾见过一次,上次圣上先是头痛,第二天面部就僵硬了:

谷髯span>“快!快去叫太医正!”

上次就是太医正和伊阳郡主、顾允之三人合力将圣上治好的。

圣上风疾复发,太和殿里一阵慌乱,刘弘逸忙制止那些宫女、内侍们乱跑,掩了正门,殿里的人谁也不许离开,以免走漏风声。

教坊司来的司设兰心暗暗松了口气:兰雨已经跑出去了,好在李侍中着急忙慌的,也没点人头。

太医令和太医正火急火燎的提着医箱来了,入了殿才知道圣上是风疾复发。

搭了脉,太医令将太医正拉到旁边小声道:

“伊阳郡主说,再次发作病灶会下行,不会只停留在头部。原来的法子本就凶险,还是只能治头部病灶,你有把握吗?”

上次除了在“死穴”上针灸,郡主还胆大包天的用了放血的法子。

就算是她,后来还差点被人诋毁成伤了龙气。

太医正犹豫道:“那您再去请郡主来?”

“你是不是傻?我们才是太医署的人,一天天的靠外人,那像什么话!你先开药止痛,我回去与大家商议。”

太医署遇到疑难杂症都要会诊,太医令匆匆走了,留下太医正写药方。

他们不是不会针灸,只是没那个胆子,像伊阳郡主那样,在圣上的头上的“死穴”施针。

圣上这时心里突然清醒过来:

上次也是只开汤药,吃了能缓解疼痛,可症状却越来越严重,他抬手指指太医令,刘弘逸将他叫了过来。

“你老实跟我讲,是不是又同上次一样?”

“回圣上,现在只是头疼,不一定是风疾,还要看明日的病情变化。再说,上次在头部穴位扎针……我们认为风险太大……”

“废物!”

圣上头上的血脉,每跳一下,就像头上的筋被使劲拉了一下,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又慌又怕,趁着还能说话,他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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