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的每一划都似是刀尖刺入石中所致，又深又利。
林双看了几眼，当场闭目，眼角酸胀，差点流泪。
火眼金睛功法运转之下，数道刀意竟从石间兽头中，宛若复活，朝她当头劈来。
孟锱在前大步流星。
皇甫渊在她旁侧，映着阴影的修长眼睑微动，似有若无地从她如蝶翼般的黑睫中略过。
“镇川山楼乃是清水宗立派时，即将飞升的掌门与十二渡劫长老，联手打造。”
“后续数代长老维护，每十年开启一次，每层风貌、试炼内容各有不同。”
林双挑眉，从兽头上移开目光，所以这层是刀修长老打造？
“刀修试炼？”
皇甫渊轻笑，负手走上石阶。
孟锱已然凝元四层爆发，双臂用力，轰隆一声推开石桥尽头的高耸玄铁大门。
门上也是兽头雕刻，灵气沉稳。
但这兽头上光洁一片，宛若常年摩挲。
这道门的兽头，竟没有通关弟子的名录刻字？
林双不由皱眉。
今年还没有通过这关的？
吱呀，大门完全向内打开。
林双全速运转的火眼金睛功法，一瞬看到了洞府全貌。
四面粗犷石岩，地铺虎纹兽皮，周围皆是空着的木制刀架。
正中央摆着一张简朴梨木桌，上置一个深约三指、宽约一肘的玉质大碗。
林双紧张的神色，顿时一松。
不仅没有给人过刀招的地方，还有这种正合她用午膳的摆设！
她蠢蠢欲动。
孟锱瞪眼，有些失落。
但又大松一口气，“还行，运气不算最坏。至少不用打斗。”
镇川试炼，弟子在进入前，并不知每层的试炼内容。
无法押题，只能靠运气。
[本层试炼：啊我死了。]
林双一怔。
石桌前，刹那出现一个弟子倒地吐血的虚影！
仔细一看，这虚影不是别人，正是皇甫渊的苍白样貌。
林双与孟锱愣住，忙回头看身后的皇甫渊。
发现他还在，他们前方只是一道虚影，才松了口气。
但倏忽之间，两道手臂般粗铁链，从石壁间猛然射出。
缠住皇甫渊双手、双脚，将他吊在空中！
皇甫渊：“……”
他眼睑垂下，呵一声笑。
[刀修之涯，多有危难。一时不察，则重伤身亡。]
[故老夫出此试炼：你们的同伴遇难，请将对应的丹药，依次投入石碗之中，救治他！]
[共计10轮。]
[每轮中，药力不足、或不对症，或超出十二息，将视作该弟子呜呼哉兮，当场身亡。]
林双与孟锱又同时转头，看向铁链绑缚的一身病弱皇甫渊。
[同伴‘毙命’，则试炼失败。]
[开启方式——灵气激发玉碗。]
孟锱深吸一口气，转身握拳，朝半空拜了拜。
“皇甫师兄，我丹药课最高成绩——丙下。”
“……”
皇甫渊面无表情，看了眼面前投影中的‘他’，薄唇狠狠抽了抽。
林双摸了摸鼻子。
*
“试炼还有这种题？”
已到镇川山楼内的外门几人，边看投影石，边心不在焉地问询过路弟子，请他们打杂的休憩景庭往哪里走。
“内门长老都很有意思啊。”
赵珂然快接近凝元，即将进入内门。
看林双闯关，真是一路兴致勃勃。
徐瑞师兄听了直摇头，“掌握丹药入门常识，是修士游历天下的自保根本。”
“但这一局有些难了。”
他望着投影石中被铁链束缚的皇甫渊，脸上没有师妹师弟们的轻松，反倒有些紧张。
“三人之中，身为荣宝斋管事、熟悉大量丹药的皇甫渊被缚，恐怕不是巧合。”
“这题没这么简单。”
徐瑞虽常年在外门，但见识颇广，一语中的。
话音刚落，就见投影石中林双与孟锱都将芥子袋解开，拿在手上，两人对视。
孟锱一道灵气，激发玉碗——
[啊我死了，挑战开始！]
[第一轮——]
刹那，面前虚影中的倒地‘皇甫渊’，一晃成三！
竟是顷刻变为三名受伤同伴！
一个‘皇甫渊’脸生紫斑；
一个‘皇甫渊’捂住左眼；
一个‘皇甫渊’嘶一声，抱住了头！
赵珂然三人纷纷瞪眼。
徐瑞师兄满面忧愁。
投影石中，本来颇有信心的孟锱，都看傻了。
“草，他祖师爷的！”
“林双，你负责左边，我负责右边两个！”
他慌慌张张掏出数个玉瓶，闻了闻，手忙脚乱又换下一瓶。
看着实时转播的赵珂然，忍不住捂眼。
“不行，太慢了！”
十二息时间！
转眼就过去三息了！
这才是‘啊我死了’第一轮试炼！
*
“可恶，好不容易救了三人，竟又变成了四人！”
841层，好几处洞府同时开启‘啊我死了’的试炼。
“音修透支昏迷？靠，他上一轮还是刀修外伤！”
“走火入魔是什么丹？”
“中了情劫又是什么丹啊！”
“有没有搞错，明明在打斗，怎么就情劫了？”
开启这项试炼的洞府里，传出各种痛骂、呻，吟、绝望。
“太倒霉了，本以为这层很简单——”
“放弃放弃，去别的层！”
“之前在清水法坛，我就听师兄说过，镇川里但凡遇到一个快死了的试炼，不是丹修就赶紧撤。根本通不过，别挣扎！”
“我就想知道，以前层主是怎么过的！”
数个三人组，进了洞府又骂骂咧咧出来。
因为先前最快通关三百层，也有一些关注林双孟锱实时挑战投影的弟子们，在见到他们去了这要死要活的关卡后，直接关闭投影。
“过不去的。”
“待会再看，省得浪费灵石买投影。”
大部分人都同情孟锱三人，但也有一些始终关注。
譬如此刻也命运般选到这个石层的微胖陈晟三人组。
陈晟就一直听着师兄传讯。
“师弟，我正看你这层试炼的投影。孟锱和那外门女子也跟你一样，选了这层！”
“你这次不能再输给外门这女子了。”
陈晟一个激灵。
移回目光，紧盯面前投影的四个重伤虚影！
“快，吴兴！”
这一层层层主必须是他们的！
他们三人之中，好运地拥有一个丹修吴兴。
而且，他陈晟，与吴兴平日同住一个洞府，同进同出同睡。
吴兴背诵药方药理时，他也听过不少！
此刻被绑住的丹修吴兴，与皇甫渊一样动弹不得。
可他望向面前虚影题目，思索后开口，“回春丹三颗！清灵丹、血丹各一！冰雪丹一！红莲粉！”
陈晟闻言，就迅速翻找吴兴的药囊！
同住六年，他熟悉的很！
“摆在玉蝉盒的。”
“血丹，红泥封口那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