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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密婚(74)

夏雅心不在焉,她垂下头,沮丧又懊恼。“商敖冽他……如果真的回不来……我不敢去想。”

冷旸只能违心地装出一副轻松状态,笑着安慰她,“他没事儿的,这家伙运气好着呢。”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没用过。”她无助地拽紧衣服,“我向来以为,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

夏雅垂下眼睑,低声说,“可他是……他是商敖冽……”

“我明白。”冷旸想了想,拿来一只纸袋子给她,“之前你睡着,我怕你醒了会饿,就在你们家附近买了几个面包。”

夏雅本来神情麻木,此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拐角处的那间……是吧?”

不等冷旸回答,夏雅却已经再度哽咽,“那天……他还陪我去过这家店……”

所以怎么可能,转眼俩人就这般失去了联络。

那日他们从学校回来,路过小区附近的那家面包店,她央求着商敖冽去买菠萝包。

售卖食物的店铺里头灯光总是很暖,他们在旁等收银,商敖冽心情似乎很好,也难得浪漫细胞膨胀,俯身过来就想吻她。

夏雅故意想着要他难堪,别过脸,嘟嘴说,“不要,没瞧见都是人么?”

商教授只好咳了一声,假装镇定地无视自己被拒绝的尴尬。

于是他们走入小区,在楼下时夏雅往四周望了望,才用胳膊捅捅对方,提醒道:“商老师,这里可没人了。”

商敖冽哪里肯轻易放过她刚才的小把戏,他指着头灯淡笑,“没瞧见有灯么?”

夏雅意识到自己被他反将一军,当场被气的炸毛。他却忽然将她搂了过去,只是细碎的吻,偏偏能够吸去她全部气力,那么的温柔缱绻。

一触及往昔的画面,夏雅怎么都压抑不住心头一阵阵的难过。只知道与商敖冽度过的每一个瞬间,都抵过最完美的情人节。

夏雅止不住地想,商老师,现在有人也好,有灯也好,我都不在乎了,但是你在哪里呢?你再抱我一次,吻我一次……好不好?

******

监狱的光源有限,审讯室的卫生状况倒还算不错,人类在黑暗中感官要比往常更为敏锐,每一处肌肉的疼痛仿似被扩大数倍。

然而比起这些实质性的电击或者刑罚,精神压力更容易让人放弃自己的信仰与意志。

精疲力尽的商敖冽已看不清眼前的场景,昏花的视线像布满了雪花,他只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汗水从下巴滴落,显示着这具躯体已隐忍到了极致,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再次往他的颈间探入针头。

他们给他注射的药剂,原配方是一种广泛用于心脏病患者的药物,它能阻止位于大脑扁桃核中压力荷尔蒙的作用。

根据它的这种特性,研究人员利用改良后的另一种处方,试验它能否侵蚀人类大脑中的记忆,从而起到洗脑或者紊乱精神的作用。

由于此药物的副作用剧烈,商敖冽的胃部灼烧般疼痛。

“做好准备了吗?商教授。”有人问他,“从今往后,只为我们服务。”

如果他不答应,这样的折磨将无休无止,直到他彻底失去自我意识,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商敖冽看了眼自己被捆绑住的手腕,十根手指已被不同程度折断,断裂的指骨带来锥心似得刺痛。

“作为医学家,要是往后双手残废了,恐怕会很难办吧?”

终于商教授虚弱地开口,幽黑深邃的眼眸微微泛笑,“我……答应……替你们工作。”

他们自以为药物已经摧毁了他大脑的保护机能,液体一滴不剩地侵入了这个优秀医学家的血管。

可这其实都是自愿。

商敖冽假降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以及,必须拿回夏雅的档案,这要比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来得重要,毋庸置疑。

他也已考虑不了这么多,什么叛国叛军……他也不在乎,只知道要赶在那些前来营救他的特种部队之前,完全他的使命。

这个M国的生物武器研发基地,本就是想重启当年的DNA人体实验项目,如果让他们知道夏雅的身份,那必然后患无穷。

他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唯有将计就计,陷入这肮脏的牢笼,忍受所有拷问与胁迫。

因为,这就是真正的爱情。

审讯室内有个黄皮肤黑眼睛的男人定睛看他,嘴角是轻轻的嗤笑,“商教授,你念过《圣经》没有?知道‘摩西十诫’吗?”

他们这个组织,就被称为“摩西”。

商敖冽假装已经陷入神志不清的状态。

“欢迎加入‘摩西’。”他听那男人高傲嚣张地在其耳旁宣布,“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你的神。”

You shall have no other gods before Me.

除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

******

西泠市接连飘了两场大雪,天地之间笼罩着一片清寒,夏雅看着挂在树枝上的三尺冰凌,越发觉得这个冬季太难熬了。酷寒的大街上,人们呵气成冰,她每日每夜独身在家,等待这一场漫长的审判迎来终结。

商家那边当然不曾得到关于商敖冽的任何消息,要是商母知道唯一的宝贝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恐怕要比夏雅的情况还糟糕。

倒是关珊珊与顾柏也来问过,但都被夏雅搪塞,她说商教授出了远门,参加的学术会议可能要持续个把月才能结束。

同时她也只能给自己心理暗示:这男人很快就会回家,很快……

失去商敖冽的日子,每天都是那种生活不知该如何下去才好的痛苦,团团棉絮塞满了心口,堵得她心神不宁,茫然,焦虑,失眠……黑夜与白天的次序都被颠覆。

夏雅的回忆里反复着他每一句话,他的每个字都敲在她的心底,宛若重锤。

也曾答应他,要好好念书,青出于蓝,不会让他失望的,可是商老师……怎么还不回来呢?

家中门铃响了几声,夏雅怔怔地缓过神,放下装有他俩合照的相框。

“……是谁啊?”她嘴上这么问,手上已经往外推开了门。

岂料“砰——”地重重一声,站在外头的人居然被这扇门狠狠砸个正着。夏雅手足无措地看向来人,“对不起!您没事吧……?”

那姑娘无奈地揉着被门撞痛的额头,“没事儿,运气不好。”她笑吟吟地抬起脸,“您好,是夏小姐吧?我叫温绵,瞿承琛让我接你去南法市。”

夏雅看向眼前比她要高一些些的陌生姑娘,这位叫做温绵的年轻女子——身材纤瘦却不文弱,厚实的羽绒服内着了件修身的黑色女式衬衫,五官乍看温静,可她唇角微抿的模样像在与整个世界较着劲儿。

“您先生有消息了。”

“我先生他……”夏雅一听,顿时没了主意,没出息地站在原地落了眼泪。

温绵瞧着那么漂亮的一姑娘,在她眼前哭成了泪人儿,急忙心疼地擦去她夺眶而出的眼泪。

“没事的,夏小姐你快别哭了。”

夏雅狼狈地抹着脸,赶紧去拿纸巾擦拭。

“瞿承琛说,您先生要在南法军区的医院住一段日子。”

“……他受伤了?!严重吗?!”

“情况我也了解不多,但他好像……还需要政审什么的。”

夏雅提起一口气,勉强自己用笑容表达对温绵的善意,“我……我们……现在就走吗?”

“你把手机、钥匙这些东西带上就行,其他都不用的。”温姑娘像是经历过大场面,这么看着还挺靠谱,“我开车,咱们现在出发,等路上再详细和你说。”

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她们前往南法市的一处军区医院。

这个温姑娘比夏雅大不了多少,路上她非让夏雅讲自己与商敖冽教授的婚恋史,还听得很投入。

更多的时候她似乎喜欢做一个倾听者,与夏雅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也因为温绵很好相处,夏雅心情不再那么大起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