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显然是在杀鸡儆猴。
有时候，可怕的并不是造谣这件事本身, 而是哪怕你有能力又优秀，长成小仙女，练出马甲线，仍然躲不过众口铄金，他们随意地轻贱你，诋毁和谩骂你，根本不把你当成一个和他们的同类。
百年前是如此，百年后仍是如此。
这一次宁念兮也当真有点上火了。
有些事可以不去计较，但有些事她不会善罢甘休与顾怀泽在海岛发生的一切，已成为漫长岁月中极为值得珍藏的回忆，那一隙光能为她劈开漆黑的夜。
绝不能容忍别人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去抹黑。
顾怀泽掀眼去看，她的眉眼乌沉沉的，似有一些罕见的恼怒。
“宝贝，生气了？”
他知道她气愤的原因，故而有点自鸣得意。
紧接着，又随对方的情绪波动而微微蹙眉。
宁念兮懒得去管一路上别人的目光，走到他面前，问：“我要查看对方发邮件的IP地址，把这个人抓出来。”
“正好有懂这些的人在。”顾怀泽说着，把一间办公室里的人喊了出来，“尹庭诚，过来一下。”
片刻，宁念兮看到一位戴着咖啡色眼镜，相貌端正、面容沉静的男人走出来，对着顾总无奈：“我是搞电子物理的，不是网管，也不是黑客。”
“你们搞学术的就是死脑筋，反正差不多就行了。”
“……”
尹庭诚没搭话，而是看着宁念兮，略有所思。
顾怀泽瞥了瞥他：“再看眼珠子要掉了。这是我未来老婆，宁念兮。”
宁念兮已经想起来他是谁了。
“你是商商的朋友吧，她和我提过你。”
尹庭诚也笑了：“对，那天她在酒吧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你们……还去一起喝酒了？”
宁念兮微微讶异，以为两人是有了什么飞速发展。
他淡淡笑着：“那次也没提前约好，算意外吧。她给我看了照片之后，还说下次要找你一起去远足……”
顾怀泽看他们还真聊起来了，伸手捏了捏宁念兮的脸颊，感觉到了被冷落：“行了行了，一会再叙旧，先把正事做了？”
三人找了技术部的一台电脑坐下来，没多久，尹庭诚的手指敲了一下桌子。
“邮件就是从嘉叶大厦的24层发出去的。”
宁念兮想了一下，立刻就有了答案。
“禾沐以前的办公室就在那一层，但她……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
顾怀泽身后的陈鹏恰好听见了，走过来对他们说：“她早上还真来拿过一些落下的东西。”
“我去看看。”
宁念兮说着，起身就往门外走。
顾怀泽见她非常着急，扬着唇角笑了笑，也不说话跟了上去。
宁念兮来到24层，放缓脚步，一间间办公室望过去。
但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禾沐的办公室也早就人去楼空了。
她掉转头，又回到走廊，在一扇玻璃前停住脚步，朝里面看了一会，接着直接闯了进去。
“你好，你是禾沐以前的助理Mary吧？”
穿着一步裙和条纹衬衫的女孩，当下脸色变了，唯唯诺诺地点头：“是的，是我。”
“禾沐人呢？她不是来拿东西吗？”
“走了有一会儿了。”
宁念兮目光向她看去，心中已经有数了：“她有没有让你做什么事？还是，向你们借了电脑用？”
Mary眨巴着眼睛，惊恐地都忘了合上嘴。
眼前漂亮的大美人旋即微笑：“没关系，这里哪儿都有摄像头，就算我们不知道禾沐那间办公室里发生过什么，也知道你们做过一些什么，你也不想做‘帮凶’吧？”
Mary吓得脑子一片空白，皱着鼻尖，神色扭曲：“宁经理！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做的，我就是走开了一会儿……”
顾怀泽对念兮看了看，转身告诉陈鹏：“把禾沐喊回来，我们要在楼下和她把话说清楚。”
人似乎总是会在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或事之后，就变得更为强大而鲁莽，这并非说一个人的时候不够力量，而是那种内心繁花盛放的喜悦，真的能促使你改头换面。
宁念兮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这才想起以前父亲说过，最好不能要和小人有利益冲突。
其实，不管禾沐是在哪里发的这封邮件，她应该知道，天罗地网是逃不掉的。
禾沐出现在嘉叶楼底的时候，宁念兮以为已经能平静下来，可看到对方那一脸标志性的无辜神色，她的三味珍火再次燃起来。
“顾总，找我有什么事？”
宁念兮不等顾怀泽开口，狠狠瞪着她，几近暴怒的斥责：“你还装什么装？”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经受过的烦闷，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禾沐从出道至今，经历过不少大场面，还真就被吓住了，神色略显混乱和无措。
“宁念兮，你说什么啊？”
宁念兮是全靠教养在撑，才没有上去揪这女人的头发，打这女人的脸。
“你还给我装什么东西？有一副好牌还打成稀烂的人，我真的这辈子第一次撞见！”
一语既出，大堂里安静的连半句人声都听不到。
唯有她的质问，掷地有声。
禾沐冷冷地反观着她，但气势已然少了一大截，往往心里的恐惧是致命伤。
“我真的替你觉得害臊。”宁念兮目光直直看向她，“人证物证都在，邮件就是你发的，你是在逗我吗？禾沐，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了，上次利用顾怀泽炒作，已经让你名誉扫地，我是看在你可怜才没计较下去，你还想故技重施？”
“宁念兮，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啊。”
她拧了拧眉头，还真就口齿伶俐地说到禾沐无法反驳为止——
“怎么，你造谣生事我不能喷你？像你这种连智商都没有的人，根本没资格让我陪你玩阴招！这些日子你接二连三做了这么多，我都看在不想为难你的份上算了，你真把别人的宽容当自己的福气？”
宁念兮语气不善，字字如针扎。
“禾沐，你何必要这么为难别人？”
这算不算是她们这种女人的劣根性。
一种仇视同性的思维已经成为固定模式，她们把所有得不到结果的怨气都撒在同样身为女性的一方身上，这样才能得到纾解和平衡。
宁念兮清了清方才太过用力的嗓子，才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今天，你必须发邮件给所有人，澄清真相，向我们正式道歉。你要所有的行为付出代价，还要承认是你一直想勾引顾怀泽。”
顾怀泽弯唇笑了笑，与禾沐撞上视线：“对，让律师一起帮忙看这封邮件，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修改到我们满意为止。”
禾沐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的处境可以说是跌入谷底，她甚至不知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
当得知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那两人正式交往的新闻，她几乎下意识就做出了这样无知无畏的行动。
没有想过被查到的后果，也不愿再去思考了。
如今她只有一个下场——身败名裂。
禾沐红着眼圈，去求这个曾经给过她一条明路的男人：“顾总，我已经不在娱乐圈混了，事实上很多地方我都去不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敢了……”
“现在知道装可怜了？”顾怀泽讥诮地笑了，英俊的眉宇满是居高临下的魄力，“已经晚了，你怎么不找居瀚去诉苦？他不是还和你签了协议，要帮你妥当安置的吗？”
居瀚现在是火烧眉毛，连自己的那些破事都还没解决。
禾沐知道，她已经丧失了所有可能的工作机会，顾怀泽会用各种手段榨干她仅有的资产，别人也都会觉得她精神失常了……事实也是她真的有点无法控制自己。
顾怀泽只要是动了真格，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
他先前就说过，留给她唯一的生路就是远远的离开这个国家，再也回不了这熟悉的故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