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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诺言,赠我欢颜(出书版)(37)+番外

一旁的展劲连眉毛都没挑动一下,就听江雪籽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慢地说:“宋先生,你跟展劲是多少年的好哥们儿,无论今天你俩之间有什么说得说不得的矛盾,我都没资格插嘴。可是宋先生既然提到了我,那我倒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宋先生。”

宋枫城从前没直接跟江雪籽打过交道,也没料到这个看似美丽柔弱的女人,说起话来竟然这么条理分明、不卑不亢,让人很难反口。他心中一时睖睁,不由自主地就点头道:“江小姐请说。”

江雪籽没有去看展劲此时是什么表情,只是微垂着眼,望着捧在两手中间那杯澄澈温醇的茶。她静静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想知道宋先生到底是站在江梓笙那边,还是江梓遥那边,又或者,宋先生和令尊一样,把整个江家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后快?”

宋枫城温温一笑,眉眼间已经恢复之前的温文儒雅:“我站在宋家这边。”

江雪籽并不意外此人的滴水不漏,点了点头又说:“那么宋先生今天道歉,也是代表宋家的意思吗?”

宋枫城笑容不变,眼色却已经暗下两分:“上次丽晴饭店的事,我谨代表个人向江小姐道歉。”

江雪籽点了点头,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闪烁,在宋枫城脸上转了两圈,最后扬起一缕浅笑,站起身说:“我不接受。”

宋枫城脸色微变,就见江雪籽已经将视线投向远方,一双素白小手插在展劲那件深色外套的口袋里,外套和衬衫袖子挽起两圈,露出皓白似玉的手腕来。

“宋先生为家里做事,无论在外人看来是好是坏,总有宋先生的缘由和考量在,这点我完全可以理解。可宋先生说,上次丽晴饭店的事,是你个人对不住我,不是江梓笙或者其他任何人的授意,仅代表你自己。我想不明白宋先生图个什么,只是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杀了人再说对不起的做法,我很难接受。宋先生的茶很好喝,但这份道歉我受不起。”说完,江雪籽将外套解开来,抛在展劲的膝上,转身走向楼梯。

宋枫城一连被两人驳了面子,其中一个还是他压根儿就没怎么看得起的女人,一时脸色很是难看。他狠狠地放下手里的茶杯,黑着一张俊脸斥道:“这就是你相中的女人?”

展劲打从江雪籽站起身来,嘴角就一直微微翘着,虽然是极不明显的细微笑容,可看在宋枫城眼里,已经足够搓火了!

宋枫城眼一眯,嘬着牙花子,连珠炮似的说:“你倒是吱一声啊?就这么个父不详的私生女,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说话还带刺儿,当着外人面儿都能给你甩脸子。除了她那张脸蛋长得漂亮点儿,你到底看中她哪儿了?”

展劲不慌不忙地端起茶,喝了一口:“什么私生不私生的,以后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那三个字。”顿了顿,又道,“剩下那些话,原封不动奉还给你,那个陆璃,你又看中她哪儿了?”

宋枫城再次被噎得够戗,顾不得风度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眼骂:“你丫的展劲,合着我今儿就是上赶着白送上门,给你们两口子扎筏子玩的是吧?”

展劲更绝,干脆利落吐出一个字:“滚!”

宋枫城气得一张脸煞白,腾地站起来,拎起衣服,手腕子直抖:“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今儿就这么不给哥们儿面子,我真是瞎眼了我……”

展劲坐在沙发上,连腿都没挪个窝,拿过茶壶又倒了杯茶,闲闲地说:“你要真当我是哥们儿,今儿你压根儿就不应该来。”

宋枫城今儿个为什么来,要不是展劲早先就对他跟陆璃那一点事儿知根知底,他还不一定会来。他们俩的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因为这个陆璃,宋枫城欠过江梓遥一个人情,所以才有丽晴饭店那茬儿。

而今天宋枫城会主动登门奉茶赔罪,一方面是他确实不想因为丽晴饭店那件事儿,坏了跟展劲十多年的兄弟情谊,另一方面也有江梓遥的托付,想让他过来看看他们俩相处得如何,最重要的是,展劲还知道陆璃的事。

要说道歉这事儿,在宋枫城看来,可谓一举三得。既帮了江梓遥,又给展劲顺了毛,还能得知点陆璃的消息。在他看来,江雪籽跟展劲本来就不合适,展家现在风头正劲,是不太可能容下这么个生父不详的私生女做儿媳妇儿的。

可他这点儿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认识他十几年的展劲,直接一句话把宋枫城这个没安好心的主儿噎回去了事。

送走了宋枫城,展劲回到楼上卧房,就见江雪籽又躺回床上,裹着一床雪白的被子,跟个蚕宝宝似的只露半张如玉似雪的小脸在外面。

展劲脱掉鞋子,爬上床,连人带被子地抱了过来,又拽啊扯的,终于把被子扯开一条缝,然后脚一蹬,长腿一伸,直接将她的两条腿隔开,手臂一揽,就将只套了件衬衫的丫头抱了个满怀。

江雪籽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正烦心呢。被他这么一闹,两腿之间的地方又感到丝丝缕缕的酸痛,不禁皱了皱眉,别过脸,也不答理他。

展劲一见她这表情,也跟着皱了皱眉,把被子重新裹严实了,把她两条光裸的腿夹在自己两腿之间,大手在她背心抚了抚,想了想还是把原本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她有事儿瞒着他,有计划想要筹谋,有煎熬,有不甘,更多的是亲人施加给她的难过和寂寥,他都知道。可她既然现在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问。所以他只是沉默片刻,便在她的下巴上吻了一下,说:“下周大哥生日,跟我回家里一趟,好不好?”

江雪籽心里一惊,猛地抬头,正好头顶一下子撞在展劲的下颏上。这一下撞得挺重,连她都觉得有点疼,何况展劲那不是头骨,而是下颏骨。

江雪籽连忙往后退了退,伸出素白小手,扒着他的脸要瞅个仔细:“让我看看是不是青了。”

展劲嘶了一声,搓了两下才松开手让江雪籽看:“没事儿。”

江雪籽一看,果然红了一块,用手指一摸,还挺烫,没准待会儿真能见青。

江雪籽不言不语地给他揉了好一会儿,抿着唇,刚要说话,就被展劲握住手,低下脖颈,以吻封缄。

这个吻来得格外缠绵,又带着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急躁和不安,开始得急促,结束得绵长。末了,展劲在她的嘴角轻轻吻着,又用舌尖舔过被自己吮得微肿的唇瓣。

江雪籽垂眸,纤长细巧的睫毛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轻颤着。

展劲捏着她尖巧的下巴,又在她的眼皮上亲了一下,说:“答应我,好不好?”

江雪籽抬起眼帘,就见展劲一双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那里面的笃定和审视让她突然心头一紧,没来由地就觉得心虚。

展劲的脸色却一派平静,他仿佛完全没有觉察到她的畏缩和退却,说:“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你都答应我,不会提分手。”

江雪籽的心头猛地一缩,一喘气的工夫,好像整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被他那么盯着仿佛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她原本最爱的就是他这一双眼,沉静,悠远,从十多年前起,就如同一道明亮平和的光默默追随着她,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温暖、踏实。她那时就想,有这样一双眼的人,或许能透过她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无措和孤独,她所有不能言说的苦闷寂寞,父母、亲人的疏于关怀,外人故意为之的谄媚讨好以及背地里的议论纷纷,甚至她对未来的恐惧和茫然。他能看穿这一切,却也不说穿,只是陪她一起,顺着她的意,与她聊着那些看似猎奇、实则枯燥的话题。

可现在,同样被这双眼看着,她却无端觉得畏惧且混乱。

越是爱一个人,才越是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