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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梦[无限](69)

作者: 榆鱼 阅读记录

人脸并不在意这块烂肉,它死鱼一样凸出的眼珠子在皮肉里咕噜噜地转动,把它能看见的地方都看了。

通过人脸的视线,林随意小小地松了口气,因为人脸真的没有朝床底看去。

而就当林随意期望能通过现状熬过天黑时,那个揭下布的东西揭下了门后的人脸。

林随意倒吸一口凉气,吸进肺里的腥臭味呛得他差点窒息。

那东西把人脸贴在了自己脸上,然后人脸在那东西的头上重新打量屋内,它每转动一下眼珠,林随意的心里就揪起一分。

“程崖,往后退一点!”林随意大着胆子站在那东西旁边,企图用同样的视野去重新判断人脸的视野盲区。

程崖往床底又缩了缩。

人脸没看见他。

贴上人脸的那东西往前走了几步,像是交接一样,另一个位置的那东西揭下人脸贴在自己正面。

视野又变了。

林随意还没追上去,人脸又交接给了下一个。

下一个接下一个,到最后一个东西的正面上时,人脸眼珠就钉在了床底——它看见了小竹竿!

来到房间的所有东西终于找到目标,它们尽都蹲下来,歪着脖子,将脖子倾斜成一个诡异的形状,朝向床底。

带着人脸的东西伸出手,把缩在床底深处的小竹竿揪了出来。

“随意哥!!!”

小竹竿根本没办法挣脱:“救我!!!”

那东西一抓住小竹竿,就不再松手。

它们揪着小竹竿回到衣柜处,在排队离开房间。

“随意哥!”

小竹竿看向林随意:“救我啊。”

就在抓着小竹竿的东西即将消失前,林随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也抓住了小竹竿,可力气与那些东西实在悬殊,他也被拖着靠近衣柜。

他看见那些东西一靠近衣柜就消失了身影,而小竹竿的身影也在变得模糊。

林随意咬着牙没松手,小竹竿快哭了:“算了,随意哥,别管……”

声音戛然而止,小竹竿被拉入了衣柜,林随意一个踉跄也被拽入衣柜。

-

四周一片漆黑。

林随意举起手,他手指酸涩胀痛,而此时他能感觉手上的不适却看不见自己的手指。

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睁眼和闭眼都是一个样。

也许是看不见,耳畔的声音就清晰起来。

有水声,也有‘啪嗒’的声音,以及还有呼吸声。

林随意顿了顿,试探地唤道:“程崖?”

“随意哥?”身旁响起小竹竿惊喜的声音:“你在哪?你在我旁边吗?”

看来小竹竿也看不见。

林随意伸手去摸索,因为没有防备,他摸到一个冰冷僵硬的东西,他下意识收缩回手,下一秒小竹竿惊了一声:“我的天,我摸到了什么鬼东西!”

“应该是我?”林随意也不确定,他再次去摸,又摸到了冰冷僵硬的东西,他没有立刻握在手里,而是摸索出一个轮廓出来,像是一条胳膊。

“随意……随意哥。”小竹竿紧张地问:“是你在摸我吗?”

“嗯。”林随意道:“你怎么这么凉?”

小竹竿声音都绷紧:“我……我不凉啊,我现在手心里都是汗。”

林随意沉默了一下,默默地松开那冰凉的东西,他道:“我松开你了。”

小竹竿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随意哥,你松开我了吗?”

林随意有不好的预感:“嗯……”

小竹竿深吸一口气:“那现在在摸我脑袋的东西是什么啊……”

两个人都沉默住了,太黑了,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林随意说:“我们都别乱动吧。”

小竹竿:“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又过了一会儿,小竹竿问:“我们这算是活下来了吗?”

这个问题林随意也无法回答。

这个漆黑的地方是哪里,林随意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里一定不是土楼,不是他们夜夜躲命的房间。

不知道身处哪里,手上也没有能照亮的东西,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随意哥。”小竹竿说:“那是不是有个光点?”

林随意根本不知道小竹竿说的‘那’在哪里,他在一片漆黑里张望了一下,好在光点在黑暗里显眼,不用小竹竿报出具体位置也能看见。

林随意表示自己也看见了:“嗯。”

“这边也有光。”小竹竿数着光点:“一个两个……”

光点越来越多,林随意看清楚眼前光点,那是一个纸糊的灯笼,和土楼廊道上挂着的灯笼一模一样。

灯笼的光很朦胧,只能照亮方寸。

但随着灯笼越来越多,视野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

林随意去看他刚刚摸索的冰凉东西,他没摸索错,那就是一条手臂。手臂的主人被倒吊在他头上,两只手臂就垂在他身前。

小竹竿距离他不远,此时脸色难看到极点,在小竹竿的头顶上悬着一双脚——一个人就吊在他的头顶。

这就是小竹竿说的不断碰他头的东西。

吊死的尸体不止两具,他们头顶密密麻麻都是吊着尸体,有正挂也有倒吊着的。像是人形风铃,随着阴冷的风而诡异地摇摆。

此情此景,林随意和小竹竿也只能诡异地沉默着。

沉默间,一阵腥臭的风朝着他们袭来,与此同时他们耳侧响起尖细的女声。

这个尖细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像是被风送来,难以辨别声源,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问话,林随意不敢回答,他保持沉默,小竹竿也沉默着。

尖细的声音‘咯咯咯’笑起来:“不说我也知道,你叫程崖。”

小竹竿脸色一白,原来是在跟他说话。

像是要履行‘社婆要与人说话’的需求,尖细的声音当真在与小竹竿闲聊起来:“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有个哥哥叫程案,可惜他身子太脏,不然哥俩一起来更快哉。”

小竹竿立刻:“你冲我来,别找我哥!”

尖细的声音又‘咯咯咯’笑起来:“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你哥了。”

小竹竿身形一下就垮了下去。

许是觉得小竹竿无趣,尖细的女声转移了目标:“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次林随意是不敢作答,而这一次林随意不确定尖细的声音在问谁,他依旧沉默着。

“你叫林随意,你——”尖细的声音戛然而止,之后变得暴怒:“你是脏的!”

“谁把他带来的!是谁!”

随着尖细声音的暴怒,悬在头顶上无数吊死的人开始挣扎,它们不是挣扎想要逃跑,而是挣扎着把脸冲向林随意,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尖细声音的暴怒让林随意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肮脏而被宰掉,密密麻麻看来的眼睛让林随意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他开口问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尖细声音:“冒昧问一下,你知道谁把我弄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