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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新娘(出书版)(59)+番外

街角的陶艺馆里放满了瓶瓶罐罐,美女师傅热心指导,两人花了半个小时各做出小挂坠一只。

其间……

韩单一脸认真:“兔子是这样做的,没错吧?”

美女老师冷脸:“我刚教过了,为什么不认真听?”

……

美女老师微笑:“帅哥,你的老虎做得好逼真啊。”

纪云翊冷脸:“是猫。”

美女老师再微笑:“你很有天分啊,需要办张年卡不?我可以给你打三折哟。”

纪云翊皱眉:“免了。”

美女老师哀怨:“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嘛。”

韩单掀桌:“老娘不做了!”

……

只有寥寥几名观众的偌大电影放映室。

“下午场票价打折人又少,很划算。”吃着爆米花的韩单,整个人窝在沙发椅里。

“所以你就带我来看一场没头没尾的电影吗?”

她自动忽视掉其中的怨气:“不是时间不够吗,下次你带她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完整版了呗。”

意料之外的沉默。

韩单抬眼看去,纪云翊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眼眸像一泓深潭,在苍白的雾气掩映下深沉如许。

大屏幕上放着一对恋人的离别,枪炮轰鸣中,那一吻的缠绵,在小提琴婉转的轻吟中更显哀伤刻骨。女主角静静地坐在废墟里,怀里抱着死去的爱人。

“下辈子不想再遇见你了。”

“因为心太疼了。”

那颗眼泪掉落下来的时候,纪云翊倏然离场。

南麓街的这家咖啡馆纪云翊从没来过。它店面不大,深绿色的木门有些剥落的痕迹,门口种了两排花草。若不是门牌上有“南离coffee”的标识,他还真以为这只是个老旧的花店。

店里面别有洞天。地中海风格的碎瓷拼凑出墙面上斑驳却不凌乱的纹路,还有巴洛克式装饰柱、欧式壁灯、角落里的老式唱机。落地窗用精巧的浅紫色窗帘纱幕遮挡,有一种被深藏起来的低调奢华。随处可见各类植物,有开花的、含苞的、闭叶的,繁盛一时。

下午的时光,坐在靠窗的一角,嗅着空气中黑咖啡厚而浓的袭人香气,听着耳畔舒缓流畅的法语歌,倒真是惬意。

“不错吧?”她问,眼睛亮亮的,像是某种邀宠的小动物。

“你喜欢这儿?”

“嗯,这儿人少安静,风格又很别致,是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她有几分得意。

男人弯着嘴角,低头抿一口盛放在湖蓝色瓷杯里的摩卡,半张脸融在阳光里,金色的光落在他微垂的眉梢和睫毛上,仿佛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门上的风铃发出一串空灵的音符,有人进来了。

韩单一抬眼,呆住。

来的竟然是久违了的杜松。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躲,于是随手拿起一本杂志遮在面前,假模假式地翻。视线从侧边偷偷望过去,却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却不是他的新婚妻子,而是一个穿着酒红色裙子的女人。

“啊,这地方好有味道。”红裙女很是惊喜地拽着杜松的胳膊扭了扭,“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咖啡店?”

“傻瓜,我还不了解你吗?”他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还是老样子,卡布奇诺?”

“今天不想喝那个,我要拿铁。”

“好。你再抓着我摇,我就要晕了。”

女人将他的胳膊丢掉,佯怒道:“怎么,嫌我黏着你了?是谁说要赔礼道歉才拉着我出来的?”

“上午的谈判很重要,结果你准备的资料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要是我不冲你发火,张副总估计就要直接炒了你……”

“我不听,反正你冲人家凶了。”她扁着嘴,委屈无限。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乖,别闹脾气了。”

杜松眉眼依旧温柔,而这温柔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让韩单仿佛吞了苍蝇一般,顿觉铺天盖地的恶心袭来。

“要坐哪儿,靠窗?”

“窗边有人了。”红裙女人小声嘀咕,嘟了嘟嘴巴。

见两人走近,韩单只觉脑子一热血气上涌,“啪”的放下杂志起身:“我们走吧。”

这个动静惹来两人的注意,杜松表情僵了几秒,略带不自然地打招呼道:“韩单,真巧。”

“是啊,真巧,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学长。”她虽然笑着,眼神却很冷地对上红裙女人问,“这位是?”

“我是杜总的助理,章慧丽。”大约是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韩单的不善,她微微仰起下巴,看起来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这名字好听,既聪慧又美丽。”说罢她勾唇,“美丽有目共睹,聪慧倒名不副实了。”

大约没想到从来都像温开水一样的韩单会忽然变得言语带刺,杜松竟不知如何应对。而那女人早已脸色煞白,提高声音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看见有人把大好年华糟蹋在有妇之夫身上,有些惋惜而已。”

“真有趣,别人的事情你管得这么起劲、这么义愤填膺,到底是为了所谓的公德心,还是在心里暗恋着谁未遂,拿我撒气呢?”章慧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即将这球踢了回去。

本是无心一脚,却意外正中球门。

韩单被噎住,脸涨得通红。

“只有屎壳郎才会把粪球当成宝贝,以为这世界上谁都有兴趣尝一尝。”只听一个冷到掉冰碴的声音响起。

章慧丽大怒:“你算什么东西?”

一直背向他们坐着的男人起身,转向这边。杜松慌了神,强自镇定,狠拽了一□边的女人斥道:“你怎么说话的?这是纪元集团的二少。”

章慧丽再骄纵,听见纪氏的名头也懂得分轻重,当即将脸上的怒容换了笑,一副贤淑女子的模样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一声‘对不起’就完了?”他抱臂坐在沙发扶手上。

“纪少,我的助理不懂事……”杜松说到一半便被打断。

“不懂事的动物不要放出来到处跑,咬伤人了恐怕你赔不起。”纪云翊那张嘴比韩单厉害万倍,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章慧丽的脸色白里透青。

“都是我的错。”杜松哑巴吃黄连,十分歉疚地对韩单说,“韩单,很抱歉,刚才……”

“没关系。”她截断他的话,心里泛上一阵阵苍凉。

曾因为不敢言说而默然爱慕过那么久的男人,曾在婚礼时让她情难自控痛哭失声的男人,此刻却为了一个这样不堪的局面在她面前低头道歉,这该是怎样的物是人非?

变了的究竟是那人,还是从一开始自己就让自己沉迷在想象中的那些温柔和美好中?迷恋着的,是幻象、是虚构,是自己臆想出的与众不同、卓尔不群、温柔细致、值得去爱的男人。

此刻,一切幻灭。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滥情、撒谎、纵欲、对婚姻不负责任的杜松,与她厌恶过的那些男人并没有任何不同。

“是我多事了。我先走了。”她留下一个萧索的笑,推门而出。,

杜松的眸光暗了下去,心中有些颓丧。他与老婆白静几乎毫无感情,人前功夫做得足,人后彬彬有礼而不像夫妻。两人的结合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促成两家在这个工程上的合作。章慧丽则是他用来填补伴侣位置的女伴之一,她虽有时发发小姐脾气,但不会要挟他离婚或是给他找麻烦,这些小情趣倒也让他乐在其中。两人又常在一处,可以排遣寂寞。倘若撞上的是其他人,凭自己的面子也是可以解决掉的,但是偏偏撞上了他。

杜松看了一眼纪云翊,心里七上八下的。

“听说你即将在白鹭的南区开发项目里担任执行总监?”只见男人狗起嘴角,语调懒懒的,“你猜白朗要是知道你对她女儿不忠,会不会改变心意?”

杜松浑身一震,变了脸色。最近自己的几桩生意都做得不顺,已然有人在背地里说他无能,岳丈白朗又是个有名的老古板,倘若这事让他知道了,必然落井下石闹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