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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196)+番外

顾香生笑了起来:“不必担心,魏国那边根本就不可能来人,我在魏国‘已死’,别说魏国,就是齐国想把我抓去折辱也没什么用处,因为魏国那边根本不会承认,崔氏本来想把我逼走,结果却发现这是一步废棋。”

“那女人……”于蒙皱起眉头想骂,转念一想那毕竟是使君明媒正娶的妻室,还是得给使君几分面子,便住了口,眼珠在眼眶里打转。

顾香生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于蒙:“先生请讲。”

顾香生:“最近我给诗情物色了一门亲事,对方家境殷实,又没有偏房妾侍,人也老实本分,不过我近来忙于修史,没空多加打听,能不能劳烦你代我走一趟,去男方家里多了解些情况?”

于蒙一听就急了,腾地站起来:“什么亲事,我怎么不晓得!”

对上顾香生满脸的莫名其妙,他赶紧换了口风:“哎,我是说对方不知底细,怕委屈了诗情!”

顾香生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诗情对这门亲事也挺满意的。”

眼见瞒不下去,于蒙只能把心一横:“能否将诗情许配与我?”

顾香生沉下脸色,连带周围的气场仿佛都起了波动:“你再说一遍。”

别看她现在安安静静,柔柔弱弱地坐着,对于这个能够百步穿杨,马上射柳的女人,于蒙半点不敢小看,饶是如此,乍见她这么一副神情,心还是禁不住抖了一下,随即又暗暗唾弃自己轻易就被一个女人唬住了。

“我是说,我想娶诗情!”于蒙一口气把话说完。

顾香生的目光从门外扬起的那一角衣袂移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于蒙只好将自己与诗情的来往略略一说,末了道:“我们俩郎有情妾有意,我愿娶她为妻。”

顾香生不为所动:“那你那些妾侍呢?”

见于蒙一时语塞,她的音调转冷:“诗情碧霄与我情同姐妹,她们不好开口的话,没想到的事,我自然都要替她们考虑。你说你对诗情有情,却连这些事情都没有考虑到,便想求娶她,诚心何在?你家中既有儿女,又有妾室,都说后娘难为,诗情若嫁给你,不仅要帮你料理家务,帮你照顾儿女,这也就罢了,难不成连你那些妾侍也要她来全盘接收?以她的条件,本可配上更好的,又何必屈就于你?”

若换了别的女人说这番话,于蒙兴许还会恼羞成怒,但面对顾香生,他却是半点脾气也没有,反是低声下气道:“我会遣散那些妾室的,从今往后,只对她一个人好。”

顾香生语气稍缓:“于兄,你不必迫于我的逼问心急回答,不妨先问问自己到底愿意为诗情做到什么地步,若今日一时冲动遣散那些妾室,它日娶了诗情过门,你又后悔了呢?届时不仅伤了你我之间的交情,还伤了与诗情的夫妻情谊,不说诗情是否谅解,我头一个就不肯答应。”

于蒙皱眉不语,待她说完,方道:“我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诚心想娶她为妻,你说的这些,先前我未曾顾及,但我方才想过了,若能得诗情为妻,我愿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人。”

顾香生扬眉,却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门外某处,微微提高声音:“你可听见了?”

门外传来绊倒的声音,于蒙哪里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赶忙起身往外走。

就在这时,外头却传来声音:“诗情姐姐,焦娘子呢?”

下一刻,诗情领着徐澈身边的一个叫徐奇的侍从出现在他们面前。

徐厚因为向崔氏泄露顾香生的事情,而被徐澈打发到别处去了,如今的徐奇是新提拔上来的,口风也远比徐厚要紧得多。

没多留意诗情与于蒙之间的暗潮汹涌,他一进来,匆匆便道:“太好了,于都尉也在这儿,使君有要事相商,还请二位立即过去!”

顾香生与于蒙不由相视一眼。

他们都有预感,徐澈所说的大事,肯定是与南平有关的。

……

果不其然,待二人赶到刺史府时,宋暝也已经到场了,几人落座,便听得徐澈道:“京城传来的消息,夏侯淳遇刺。”

几人俱是一惊,宋暝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徐澈:“五六天前。”

这消息还不算滞后,约莫是正好被留在京城的商人得知,又一路传到邵州来的。

如今邵州商贸发达,徐澈听从顾香生的建议,在驿站客栈等地都安排了人手,消息渠道多样便捷,比让人专门从京城传递消息过来要省时省力多了。

宋暝问:“夏侯淳伤势如何,齐国有何反应?”

徐澈摇摇头:“都还不清楚,但如果齐国有意对南平下手,肯定会往南平身上推。”

宋暝接道:“天子无能,惊慌失措,为免齐国迁怒,必然极尽卑躬屈膝。”

说罢他自己也叹息:“国弱则气短啊!”

徐澈也跟着叹了口气,不管南平如何积弱,终究都是他出生长大的国家,现在邵州虽然袖手旁观,却不等于他真的就希望南平四分五裂。

顾香生却没有他们的多愁善感,她冷静分析道:“夏侯淳在京城,天子护他尚且不及,绝对不可能派人刺杀他,所以这件事必有蹊跷,易州现在仗着兵强马壮,视朝廷如无物,天子也不敢发兵征讨,但如果有齐国加入,局势一定大为不同,我们还得有所准备才行。”

这个问题他们先前已经讨论过了,但现在威胁越来越近,心中的紧迫感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强。

宋暝面色凝重:“总之邵州近来防务要加强,城防巡逻也得加派人手才行,以防万一。”

于蒙点点头:“我省得。”

……

饶是他们再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局面会以如此快速的形势发展。

十二月中旬,刺杀齐国来使的凶手被抓住,经过询问,对方招供自己是受易州刺史徐年指使,因为知道天子向齐国人求救,所以方才行刺夏侯淳,意欲嫁祸朝廷。

此事一出,齐国大为震怒,夏侯淳当即调遣齐平边境三万精兵,南下朝易州直奔而去。

兵法云上兵伐谋,下兵攻城,打仗里最难的就是攻城,但这也并非一概而论,而要因地因事因人制宜。

像易州,因为城大,足有四个城门,这就需要守城的兵员分散兵力在四处驻守,而攻城的人只需要利用惑敌之计,作出攻打的假象,再趁机找出守方防守最薄弱的那个城门进行攻击,攻城就有机会成功。

更重要的是,齐兵之凶悍,仅次于回鹘人,三万精兵足抵寻常六万兵员,而此时的易州守兵,满打满算也仅有五万。

这下子再来辩解自己没有派人去刺杀夏侯淳也晚了,对方找到这么一个出兵的借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罢休,徐年想必知道一旦城破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故而下了死力守城。

于是出现这么一幕:齐国在南平的土地上攻打南平的城池,南平的朝廷却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夏侯淳攻城,还得感谢他为自家出力平叛,南平天子心中作何感想,旁人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说不定他宁死也不会想当这么窝囊的皇帝了。

这场仗足足打了十来天,直到齐国那边增援三万,方才将易州城拿下,但夏侯淳深恨易州死守不降,城破之日便下令屠城,易州刺史徐年自戕,妻妾子女或服毒或跳井,有些来不及死或不敢死的,当即就被夏侯淳的部下下令拖出去凌、辱,这次攻城,齐军同样损失惨重,除去后来增援的那几万兵马,一开始被夏侯淳带来攻城的三万人,如今只剩下一万出头。

既有夏侯淳的默许和屠城之令,这些人自然越发肆无忌惮,抢掠金银财宝,屠戮男女老幼,曾经繁华的易州城,霎时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更有鸦声日夜啼鸣,凄怆惨绝。

怀州、源州等原先与易州联合起来对抗朝廷的州府,被此仗震慑,纷纷主动投降,齐国大军所到之处,无不令人胆战心惊。

然而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是软骨头,强压之下,仍旧有不肯屈服的,与源州接壤的涣州便宁死不屈,死守到底。

一月底,涣州城破,夏侯淳照样下了屠城的命令,就连南平天子向其求情,也无济于事。

此举令南平人知道:面对夏侯淳,你只有两条路走,要么不战而降,要么就等城破之后,遭遇更加凄惨的命运。

而此时,齐军离邵州也已经越来越近。

☆、第112章

“殿下,邵州毕竟与其它南平州府不同,明日攻城,最好还是先遣使者进行和谈,若是和谈不成,再考虑出兵不迟。”

说这句话的人叫宋帆,是夏侯淳的幕僚,正式官职则作为他麾下的参将。

夏侯淳脾气出了名的暴躁自负,原先有不少人投到他名下又改换门庭,便是受不了他这性情,只有宋帆跟了他三年,算是资历最老,也最得夏侯淳看重。

不过看重归看重,并不代表夏侯淳事事都会听他的。

“前些日子我已派人过去,你不是也看到了么?”夏侯淳微哼一声,“邵州那帮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易州、涣州前车之鉴,他们依旧有恃无恐,既然如此,不妨也让他们尝尝屠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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