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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207)+番外

她转过头,深深望入夏侯渝的眼底,认真道:“更何况,既然说好了,等你三年,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前方奋战,我却躲在后头,一点力都不出,等着坐享其成罢?”

她嫣然一笑,目光里仿佛也有星光,夏侯渝看得痴了。

“也许世间有许多女子是这样,可我顾香生不是。”

良久,夏侯渝深吸口气,将她揽入怀里。

“香生姐姐。”

“嗯?”

“我很庆幸,这辈子能遇上你。”

“嗯,的确如此。”饱含笑意的声音。

“我也很庆幸,魏临将珍珠误以为鱼目,舍弃了你,要不然,我怎么会有机会呢?你知道吗,我在离开魏国的路上遇见你那会儿,心头雀跃得都要飞起来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想着要如何将顾香生变成我的香生姐姐。”

“原来是蓄谋已久。”某人嗯哼一声。

“去了齐国之后,因为你的身份,也许会遇到不少阻碍,包括陛下那边,也许会对你表现出比较浓厚的兴趣,你心里有数即可,却不必太过担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

“我怎么听着像是你要逼宫?”

“……你想太多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原本寒冷的夜晚也不再感觉到冷意,顾香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床榻上,而外头早已天色大亮。

兴许是听见她下榻穿鞋的动静,诗情推开门,端着热水走进来,调侃道:“娘子昨夜过得可还好?”

顾香生面不改色:“嗯,不比你去找于都尉好。”

诗情脸色微红:“娘子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顾香生笑道:“你快些嫁过去罢,我都烦你了,等你嫁人了,我才好找两个更年轻水嫩的婢女来服侍。”

诗情明知她在开玩笑却拿她没办法,面色红通通的。

“昨夜我什么时辰回来的?”顾香生随口问。

“什么昨晚,您是早上才回来的,而且是被夏侯五郎抱着回来的,那会儿您睡得正沉,他还嘱咐我们不要吵醒你呢!”

迎着诗情暧昧的眼神,顾香生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了话题:“十日后就要启程去齐国了,你与于都尉的亲事,你自己心里可有个章程,现在要办未免仓促了些,如果不办的话,等去了齐国,情势会更加不明朗,我也不知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你若是反悔了,也还来得及。”

正如顾香生为诗情谋划,诗情担心的却也不是自己的亲事,而是顾香生:“既然说好了,那无论贫富贵贱,哪怕是下狱丢脑袋,婢子也不悔。但娘子您也打算跟着去么?去了齐国,齐人说不定会因为您的过往而为难您的!”

顾香生开玩笑:“若我不想去,你和碧霄会跟着我走么?”

诗情居然点点头:“我不好代碧霄做决定,但我自然要跟着您的。”

顾香生:“那于蒙怎么办?”

诗情笑了笑:“我固然对他有好感,他也想娶我,可相较而言,自然是您更加重要,咱们说好了要当一辈子的主仆和姐妹,您也早就被我们伺候习惯了,若是一个人走,让我怎么放心?”

顾香生心头一热,拉着她的手:“你放心罢,我不委屈,关于齐国的情况,阿渝说了不少与我听,许多事情我也早就想好对策了,再说邵州的事情既然有我的份,就算去了齐国,齐人要为难,我也得一起受着,怎能置身事外,一走了之?”

诗情忧心忡忡:“可我听说,齐国皇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顾香生:“能为乱世枭雄者,谁容易相与?但不容易相与,不等于蛮横胡来,越是眼界广阔的人物,看得也就越远,我在魏国已是‘死人’,齐君折辱我也毫无意义,他若是脑子灵光,就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诗情点点头:“您走,我就走,您留,我就留。”

顾香生:“我上辈子肯定积了许多福,这辈子才能遇见你们。”

诗情却扑哧一笑:“夏侯五郎必是从您这儿学了不少甜言蜜语的本事,才能反过来将您哄得服服帖帖!”

顾香生终于脸红了,狠狠瞪她一眼:“死丫头,平日里看着文静,说话比碧霄还能噎死人,不要你了,去找于蒙去罢!”

……

元月,当河上坚冰尚未完全融化之际,齐使夏侯沪抵达邵州城外,刺史徐澈率官员百姓出迎,奉上官印,邵州归附齐国,成为南平最后一个归顺齐国的州府。

自此,南平朝廷俨然只剩下京城及周边地区,成了一个孤零零的空壳子。

元月中旬,南平天子派人送书文至齐国,表示愿尊齐为正统,并年年上贡财物,却为齐国拒绝。

元月底,齐国威胁出兵,南平天子被迫降齐,低头称臣,被齐君封为顺安侯,启程前往齐都上京。

而此时,徐澈顾香生他们一行人,也才刚刚抵达上京。

作为降臣,他们的待遇甚至比南平天子还要稍好一些,毕竟邵州地位特殊,而且因为藏与修史,使得徐澈等人名声大震,天下皆知,饶是齐君也不愿慢待。

但另一方面,不管如何体面,他们终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了别人的地盘,许多事情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前途未卜,吉凶难料,新的篇章又将揭开。

☆、第118章

上京原来不叫上京,而叫燕州,是北方规模稍大的城池,齐国定都于此之后,方才改名为上京,这里头自然不乏为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但一个名字叫得久了,大家也就自然而然接受了,现在再提燕州,未必有人知道是哪儿。

时下有句话,叫“不入潭京,不知繁华,不过上京,不知壮阔”,意思就是论繁华程度,魏国潭京自然首屈一指,但如果说到整座城的雄浑高阔,却非齐国上京莫属。

不过当徐澈他们抵达齐都的时候,却发现传言有所出入,上京的城墙的确十分高大坚固,即便是先前夏侯淳攻打邵州所用的冲车云梯等物,只怕也很难将其攻破,站在城墙下面仰望,足以令人产生自身渺小之感,而入城之后,就顾香生所见所闻,人来人往,接踵摩肩,繁华也绝不下于魏国京城。

这毕竟是齐都啊,作为天下有数的强国,其都城又能逊色到哪里去呢?

夏侯沪与夏侯渝带着他们入城之后,便有官员前来接应,将众人送至驿馆下榻。

前者二人则直接前往宫中复命。

驿馆是新修的,内中陈设一应俱全,在京城这种达官贵人云集,寸土寸金的地方,它的位置也称得上绝佳,毗邻东大街,闹中取静,周围的宅第多为齐国官员所住,驿馆所在的从云巷,这一整条巷子都是驿馆的外墙,可见这座驿馆有多大。

而现在,偌大一座驿馆,只住了徐澈他们几个,负责接待的官员来自鸿胪寺,叫汤晗,说话很客气,兴许是上头事先交代过了,对方一点儿也没有因为他们是降臣便露出轻慢的态度,这令徐澈他们大有好感。

“敢问汤公,陛下何时召见我等,又准备如何安置我等?”汤晗将要离开之际,徐澈忍不住问。

汤晗笑道:“不敢得徐郎君这一声汤公,我表字将明,直呼其名便可。”

在魏国那么多年,回来又任一方长官,徐澈不至于连这等人情世故都不明白,亲亲热热地喊起“将明兄”,又问道:“我等初来乍到,诸事不晓,心中惶惑,还请将明兄指引一条明路。”

这边话音刚落,那头徐奇赶紧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绣袋塞到汤晗手里。

汤晗有点犹豫。

徐澈笑道:“那里头并非俗不可耐的阿堵物,而是一块美玉,正所谓美玉配君子,将明兄可不要嫌弃。”

汤晗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头:“我与徐郎君一见如故,往后可别整这些繁文缛节了,没的辱没了咱们之间的交情!”

话虽如此,那个绣袋却没有还回来。

“实不相瞒,上头如何打算,我并不是很清楚,我的职责便是招待好徐郎君和各位,关于你们的去向,现在朝廷还未发明旨。”

说罢,他又安慰道:“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这座驿馆是新修的,本来是为了给南平天子准备的,但他现在受封顺安侯,来了上京之后便有现成的府邸住,自然不必再住这里,而且上头既然能将这里安排给你们,这说明朝廷对几位的看重,起码也不会低于顺安侯。”

徐澈叹道:“虽说如此,可一日没有着落,我们这心总像是悬在半空,虚得慌啊!”

汤晗神神秘秘笑了一下:“我不妨再给你们提个醒,上头吩咐了,各位的起居用度,一应是比照侯爵以上来的,总之不会比顺安侯差。安乐侯你们认识罢?”

见徐澈等人点点头,他道:“当日安乐侯来投,住的地儿可还没有这里好呢!”

他口中的安乐侯,自然便是魏善了。

这天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想也是好笑,昔日在魏国的老熟人,如今兜了一大圈,居然又在同一个地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送走汤晗,徐澈问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顾香生笑道:“便是看在你那块美玉的份上,他也不至于骗我们,不过看来这位汤寺丞知道的也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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