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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218)+番外

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靖王肯定不是头一回犯了。

嘉祥公主给她透露了点八卦:“三嫂很是凶悍,还曾打死过三兄一名侍妾,三兄惧内,却改不了风流毛病,在外头总有不少莺莺燕燕,就连陛下现在也懒得管他们的家事了。”

二人正说着,便有婢女匆匆过来,在隆庆长公主耳边说了些话,公主眉头皱起,想来是为了在前院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不过她并没有亲自去处理,只交代了婢女几句,便对惠和郡主笑道:“既然大家都想见灵空大师,不如就将他请出来如何?”

惠和郡主也笑道:“灵空大师不过是寄住在我家罢了,我无权作主,既然来了长公主府上,自然悉听长公主的吩咐。”

长公主便叫人去请,人人翘首以盼,对这位一言断前程的灵空大师显然很感兴趣。

一名男客便忍不住问:“听说灵空大师一月只看一人,未知这个月的名额是否已经用过了,今日又是否会破例?”

长公主微微一笑:“那就等灵空大师来了之后当面问他罢。”

少顷,众人瞧见走廊尽头的花荫后面,一名僧人在婢女的引导下徐徐走来。

后边还有个年纪更小的小和尚,约莫是他的徒弟。

顾香生本以为对方是上了年纪须发皆白的僧人,却没想到居然是个面目白皙清秀的年轻和尚。

但见对方穿着一身素白僧衣,步履不疾不徐,真如云端漫步,星夜徐行,令人见之忘俗,透着一股飘然出尘之气。

再看女客这边,已经有不少人露出意外和惊艳之色。

惠和郡主的丈夫,郡马唐缜起身相迎,为他介绍长公主和场中一些宾客,灵空一一行礼,并未因为满座皆是达官贵人而稍有失措,越发令人觉得他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长公主温声道:“听说大师长于相面,更擅长断人前程,不知今日在座诸位里,有哪位值得大师一算?”

听她这样说,众人便都屏气凝神,瞅着灵空,心里又很是矛盾。

谁都知道他一个月只算一人的规矩,如果能被挑中自然幸运,但万一说出来的不是好话,岂非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第124章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众人循声望去,便见靖王夏侯瀛面色沮丧走在前面,靖王妃贺氏跟在后头,这夫妻二人在宗室里是出了名的感情不谐,大家瞧见他们吵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见状都不甚讶异。

谁知原本低眉敛目的灵空却忽然抬起头,望向夏侯瀛的方向,徐徐出声道:“施主贵不可言。”

这话一出,不单是夏侯瀛自个儿,众人也都愣住了。

大伙儿谁能想到这灵空僧人的批语竟是用在这位无足轻重的靖王身上?

说是无足轻重,那便真是一点分量都没有,虽然排行老三,因为老二早夭,按照排序来说他应该是仅次于夏侯淳,但谁都知道,皇帝对夏侯瀛完完全全看不上眼,他估计宁愿把皇位传给自己兄弟,也不会给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可不都说灵空从无虚言么?

他如果所言非虚,难道这夏侯瀛还真会是凭空跑出来的一匹黑马?

众人一时都被震住了。

这时候,唯独一人发出冷笑:“他这种草包若也贵不可言,那岂不是母猪都能开口说人话了?”

不用说,说话的人必然是夏侯淳。

夏侯瀛还没从这种“被天上掉馅饼砸中”的惊喜中回过神,随即就涨红了脸:“大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侯淳哼了一声:“你理解何意,那就是何意!”

被当众说成草包,夏侯瀛如何肯善罢甘休,他也冷笑一声:“灵空大师,那你说说,我大兄又如何?”

灵空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小徒弟道:“师父每月只看一人,今日已经看了,还请施主见谅。”

“装神弄鬼!”夏侯淳叱喝一声,直接抄起桌案上用来切肉的小刀朝灵空削过去,刀锋堪堪贴着他的耳朵掠过,直接插入他后面的廊柱里。

众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长公主脸色微白:“大郎,在我的地方,你也敢如此放肆!”

夏侯淳嘴角噙着冷笑,头也没回,只盯住灵空:“姑母稍安勿躁,你们怕是都受了这秃驴的蛊惑了,待我来揭穿他的真面目!灵空,你既然算无遗策,怎么不给自己算一算死期呢!”

灵空的养气功夫倒好,也没有因此惊惶变色,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夏侯淳一眼,双手合十,淡淡道:“算人不算己,生死自有天命,贫僧不作强求。”

夏侯淳狞笑:“那好,你来帮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死!”

灵空这次倒没有坚守一月只算一人的原则了:“这位施主面相尊贵,可惜眉间藏着戾气,更有一竖剑纹,恕贫僧多嘴,论理说,您原该比方才那位施主还要贵不可言,可惜五岁那年命中出了克星,那克星牢牢压着施主的命盘上,阻碍了施主的命途。”

夏侯淳原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他只当对方胡言乱语,连最没用的老三都能被说为贵不可言,这种鬼话有什么可信度?

然而当灵空提及他五岁那一年时,他心下一沉,表情登时变幻不定。

五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夏侯淳的记忆其实有点模糊了,但他依稀还记得,也听身边的老宫人说过,那年他失足落水,差点没了一条小命,当时他太顽皮,把身边的宫人全都支使得团团转,以致于出事时没有伺候的人在场,只有一位于淑妃碰巧路过,并让人救起他。

这件事后来被压了下来,不了了之,皇帝并未大肆追查,只处置了夏侯淳身边的宫人,又因年岁久远,几乎无人记得。

谁知时隔二十多年,却被灵空拿出来说。

于淑妃,便是二皇子和七皇子的生母,后来二皇子早夭,被追封为愍王,七皇子则是谨王夏侯洵。

夏侯淳惊疑不定,他疑心这是有人事先告诉灵空的,否则他怎么会知道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

“我五岁那年发生了何事?你若能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夏侯淳冷冷一哂。

灵空却闭紧了嘴巴,不再多言。

他身后的小和尚道:“这位施主,师父今日已然破戒,泄露天机,论理是要折寿十年的,实在不能再说了,还请施主见谅。”

夏侯淳却不吃这一套,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遵从规矩的人,听见这话只会更起逆反心理而已,闻言便嘿嘿冷笑:“他今日若是不说,怕就不时折寿十年这么简单了!”

说罢一刀便要刺过去,亏得长公主及时大喝一声:“夏侯淳,你安敢放肆!”

夏侯淳再目中无人,隆庆长公主的话还是有些效果的,他的手势一顿,将小刀插入灵空身前的食案上,入木三分。

隆庆长公主冷着脸:“不管灵空说了什么,他毕竟都是我府上的客人,今日之事,我定会告知陛下的!”

夏侯淳无所谓地拱了拱手:“侄儿失礼了,姑母见谅,既然姑母不让我继续审问这秃驴,那侄儿就先告退了,免得再惹姑母生气!”

说罢他也不看其他人,大步流星便往外走,路过老三夏侯瀛的时候,他还特地停下脚步看了对方一眼,吓得夏侯瀛当即就蹬蹬蹬退了好几步,满脸警惕地瞪着他,夏侯淳这才满意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谨王夏侯洵皱了皱眉头,喊了一声“大兄”,也几步追了上去。

一场原本兴味盎然的宴席被夏侯淳这么一搅和,已经没什么意思,灵空又不能开口批命了,大家围着一个不说话的和尚还有什么意思?

夏侯洵一直追出大门,才追上夏侯淳:“大兄今日所为,着实有些孟浪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僧人,你何必与他计较,我们都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你这样较真,长公主在陛下面前告上一状,你却要受责备了。”

夏侯淳回身过来:“七郎,难得啊,平日里也很少听你说这么多话,今日可是破例了!”

他脑海里浮现起方才灵空和尚的话,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

夏侯洵恍若未察,面色依旧严肃:“我只是不希望咱们兄弟为了一番胡说八道而失和。”

夏侯淳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儿你就甭管了,姑母想告状就由得她去罢,我便是看夏侯瀛那厮不顺眼,成日里懦弱黏糊,家里还有个母老虎,见了就烦,不找他麻烦,找谁麻烦呢!”

夏侯洵面露一丝无奈,摇摇头:“大兄,你……”

话没说完,夏侯淳却不再理他,直接跨上旁边仆从早就牵来的马,策马一声,转眼走远了。

公主府里,面对这一团尴尬,长公主也很恼火。

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眼下只余鸡肋。

灵空说了折寿,她自然也不能勉强人家再开口批命,否则不成仗势欺人了?

她只好让人将灵空送回去安歇,灵空却提出告辞,说想启程回自己在嵩州修行的寺庙。

惠和郡主也道:“灵空大师远道而来,本就是要来京城访友的,没想到故友早逝,又被郡马遇上,所以才寄住在我那里,今日遭逢变故,我内心也实在过意不去,还请大师今日暂且在我那里再住一晚,明日再启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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